郭婉茹嚣张得很,“你都被休了,还不许我责罚几个奴仆了?”
“是你把他们赶到马厩的?”顾倾又问。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郭婉茹柳眉一挑,“别以为我不知道,王爷只是让你暂时留在齐王府,并没有把休书收回去。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弃妇而已,自身难保,还想着维护几个奴仆呢?”
“我命你你现在给他们安排最好的住处,派专人照顾他们的伤。”顾倾淡淡地道。
郭婉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你命令我?你都不算是齐王府的人了,哪来的资格命令我——”
顾倾从袖子里抽出戒尺,狠狠地抽在了她的右脸上,强行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戒尺不比扇耳光,力道要大许多,郭婉茹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印记,又红又肿。她疼得泪花四溅,简直不敢相信:“你敢打我——”
一句话没说完,顾倾又是一戒尺抽过来,重重地打在了她的左脸上。郭婉茹的左脸顿时也多了一道又红又肿的印记,两边脸颊对称了。
郭婉茹疼得眼冒金星,大声地斥责屋内的丫鬟:“你们都是死人?她竟敢在齐王府撒野,赶紧给我按住她,狠狠地打!”
丫鬟们一拥而上,就要按倒顾倾。顾倾把戒尺高高举起:“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御赐的戒尺,我看你们谁敢碰我。”
丫鬟们马上停住了脚步。
皇上竟赐了戒尺给顾倾?!郭婉茹瞪大了眼睛。
顾倾拿着戒尺,拍了拍她脸上红肿的印记:“想好了吗?我的陪嫁应该住在哪儿?”
郭婉茹疼得一个激灵,忽然间却瞥见慕容羽进了门。她连忙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哭着喊冤:“王爷,王妃她无缘无故地跑到我屋里,仗着有御赐的戒尺,把我打成了这样。王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慕容羽皱眉看了看她红肿的脸,朝顾倾那边移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御赐的戒尺?父皇准许你用这戒尺打人了?你倒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的。”
她不说,郭婉茹哪会知道?顾倾冲他连连道歉:“忘了这戒尺只能用来打你了。下次一定不打别人,只打你。”
下次只打他?!她还不如不道这歉!慕容羽顿时觉得自己是没事儿找了气受,揉了半晌太阳穴,才想起来去问顾倾:“你为何打她?”
顾倾把手一摊:“她趁着我进宫,把我的陪嫁全给打伤了,难道我不该打回去?”
慕容羽眉头一皱,看向了郭婉茹:“你殴打她的陪嫁了?”
“王爷,昨晚您休了王妃,那些陪嫁心怀不忿,口出恶言,辱骂王爷。我是为了维护王爷,才命人教训了一下他们。”郭婉茹抹着眼泪为自己辩解。
原来是事出有因,慕容羽的眉头舒展开来,侧头对顾倾道:“郭小姐是内院管事,管教恶奴乃是职责所在,你怎能因为她尽职尽责,就赶来栖兰小筑报复她?”而且用的还是“他的戒尺”!
顾倾再横有什么用,只要王爷护着她,一切都白搭。郭婉茹倒打一耙的计谋得逞,用袖子掩着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谁知慕容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转眼间又看向了郭婉茹,改了口:“就算王妃的陪嫁口出恶言,你也该告知王妃,由她来责罚,怎能越俎代庖?”
他,他这是在维护顾倾?他怎么突然维护起她来了?郭婉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住了。
慕容羽又道:“无论王妃提什么要求,你都尽量满足她,不得违抗。”
他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就走了。
他这就走了??他让她听顾倾的??郭婉茹震惊得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顾倾也很奇怪慕容羽为何态度突变,但她这会儿没功夫去想。
她用戒尺挑起了郭婉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她的眼睛:“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我的陪嫁应该住在哪儿了?”
郭婉茹又疼又恨,却又不得不服软:“我马上给他们安排最好的下人房,派专人照顾他们的伤。”
顾倾这才放过了她的下巴:“下不为例,否则就不止是抽你这么简单了。”
这次轻易放过她,是因为她还有大招在后头。她与顾蝶飞串通,向慕容羽告密,暴露三个孩子的账,她很快就会来跟她算了!
顾倾离开栖兰小筑,返回长乐轩,却发现慕容羽就站在长乐轩的院门口。
慕容羽像是在特意等她,一看见她便道:“本王是看在你救了父皇的份上,才维护于你,你千万不要误会本王改变了对你的态度,更不要对本王有非分之想。”
她给他治疗寒毒,丝毫未能改变他的态度;她救了皇上,他却知恩图报了?这个男人,在心志如铁中,却又保留着那么一丝暖,似乎跟传闻中并不太一样呢……
不过,鬼才对他有非分之想。顾倾老实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抬腿就朝屋里走。
“站住。”慕容羽叫住了她。
顾倾转回身来,却半晌不见他朝下说,只得出声催促:“有话快说,别耽误我功夫。”
慕容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那柄戒尺,乃是御赐之物,珍贵无比。你这个人,大大咧咧,毛毛躁躁,万一把它弄丢了,可就要命了。不如由本王来替你保管更为稳妥。”
顾倾乐不可支:“你才认识我几天啊,就知道我大大咧咧,毛毛躁躁了?你这么心急把戒尺收走,是担心我揍你吗?”
原来统帅千军万马,流过血,杀过敌的鬼面王爷,竟这么害怕一柄戒尺。可见他小时候没少挨过这柄戒尺的揍,至今还留有心理阴影。顾倾越想越乐,笑出了声来。
笑这么大声干什么!慕容羽恼羞成怒:“本王是担心你又拿着戒尺当尚方宝剑,随意欺负人。”
“放心,我以后绝不欺负人,我只欺负你。”顾倾冲他挥了挥手,一路笑着进屋去了。
不欺负人,只欺负他?这意思是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他一个;还是在暗喻他不是人?慕容羽气到心口发紧,赶紧扭头就走,免得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气死的风险。
但顾倾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快步跑到他前头,冲他把手一伸。
什么意思?慕容羽沉下了脸。当然,他戴着面具,顾倾什么表情也看不见。
“六百五十两银子,赶紧给我,别赖账。”顾倾勾了勾手。
她巴巴儿地跑来拦住他,就为了那肩并肩外加挽胳膊的银子?慕容羽忍了口气:“回头给你送来。”
“还有上次给你治寒毒的诊金,五百两,也一并送来吧。咱们一次一结,免得次数多了,搞混了。”顾倾补充道。
慕容羽眯起了眼睛:“你贵为侯府嫡女,在这些银钱往来上,倒是算得清楚。”
“侯府嫡女怎么了,侯府嫡女就不用花钱了?”顾倾理直气壮,“看病给钱,天经地义。再说你没有因为我给你治病,就垂怜我和三个孩子,我又凭什么白给你治?”
原来不是因为爱钱,而是懊恼没有通过治疗寒毒,拿捏住他?懊恼就对了,她以为她懂点医术,就能为所欲为了?慕容羽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心情瞬间好转,丢下一句“等着收银子”,昂首阔步地离去。
他回到天沁阁,把易戈宝叫了来,只交代了他一个字:“查。”
易戈宝马上领会了他的意图,很快查明真相,前来回禀:“王爷,王妃的陪嫁并没有口吐恶言,是郭小姐故意找茬,打伤了他们。”
慕容羽靠在椅背上,手里摩挲着一枚玉麒麟镇纸,一时没有出声。
易戈宝问道:“王爷,郭小姐如此对王妃不敬,要不要加以处罚?”
慕容羽把玉麒麟朝桌上一顿:“她攥着能揍本王的戒尺,需要本王替她处罚?”
王妃拥有戒尺,跟他处罚郭婉茹,这二者有何关联?他怎么觉得,他家王爷这是在王妃赌气呢?
不不不,这一定是他的错觉。易戈宝使劲儿地摇了摇头,把这绝不符合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说起了另一件事:“王爷,昨晚郭小姐以为王妃再也不会回来了,打算侵吞她的嫁妆,但她都把嫁妆从库房里搬出来了,转头却又给她还回去了。”
“哦?这是为何?”慕容羽问道。
易戈宝冲他招手:“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直接说不就行了,神神秘秘的。慕容羽站起身,跟他去了小库房。这里,是专门存放顾倾嫁妆的地方。
顾倾出嫁那天,嫁妆足有一百二十担,真真是十里红妆,而今这些箱笼,把库房挤得是满满当当。
易戈宝命人把箱子全部打开了,好让慕容羽看清楚。
金灿灿的首饰头面,成对儿的玉花瓶,满箱满箱的绫罗绸缎……这嫁妆有什么问题?慕容羽看不出来。
易戈宝拿起一枚金钗,递给了慕容羽。
慕容羽接了金钗在手,马上发现了问题,这金钗入手轻飘飘的,绝对不是赤金的分量。
他掂了掂金钗,又对着阳光照了照:“这是锡钗,镀了一层金?”
“对头。”易戈宝说完,又拿了玉花瓶和缎子给他看。
玉花瓶,其实是用水榴石假冒的;缎子是款式老掉了牙的次品,用手轻轻一扯,就能破个洞。
难怪郭婉茹没有侵吞她的嫁妆,原来是因为都是些不值钱的货色。慕容羽把花瓶和缎子抛回箱子里,疑惑道:“她既然有能耐替嫁,想必在家很是受宠;既然在家很受宠,为何嫁妆却是这个样子?”
“或许是因为嫁得急,府上来不及为她准备像样的嫁妆,只好以假冒真,以次充好?”易戈宝猜测道。
“不可能。”慕容羽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像靖安侯府这样的人家,嫡女一出生,就开始为她准备嫁妆了,不存在来不及一说。”
“那是不是因为她替嫁,惹了靖安侯夫人不高兴,靖安侯夫人一气之下,偷偷把她的嫁妆给换了?”易戈宝再次猜测。
这一次,慕容羽缓缓点了头:“应该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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