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一听,总感觉这事儿也太凑巧了,但瞧着他心意已决,想来留不住,那李三福一走,李家院里这些人岂不是要对付她了。
白锦立即软了语气,由着他把玩着自己的小手,试探的问道:“你一走,我怎么办?”
李三福立即看向她,说道:“你留在家里,我跟我娘说好了,以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
白锦看着李三福深信不疑,听任鲁氏的话。她很是郁闷,可是这么多年的母子情,岂是她三言两语能说回来的。
“我想住奶奶那儿去,你看成不成?”
李三福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你见过我奶奶?”
白锦点头。
李三福显然开始思考着她这个提议,感觉还不错的样子,于是说道:“我跟我娘说说看。”
白锦也不好再逼迫他了,便顺了他的意思,等他说了这事儿再说。
吃晚饭时,李三福才知道白锦白天里已经将种子下了地,白锦说就在路边给挖的,但已经全部挖完了,所以就没有叫上他。
又喝着碗中的豆粉糊糊,李三福发觉即使是同样的豆饭,自家小媳妇做的也要好吃一些。
入夜,白锦洗漱好正坐在板凳上想着找什么借口时,李三福却是从河里洗了一个流水澡回来,身上似乎带着淡淡地清草香,与平素的他有些不同。
李三福见白锦看着他,他便说道:“我用香草抹了身子,不臭的,你闻闻。”
谁愿意去闻,白锦的脸莫名红了。
而李三福那身薄衣,因为他的动作而扯开了一点儿,露出里头精壮的胸膛,白锦不免多看了一眼,这身材没得说。
李三福又张开嘴,说道:“我刷洗了牙齿,还刻意去寻的香草,你闻闻。”
他凑过来要给白锦闻时,白锦连忙将他推开,他却一把将她给抱住,滚烫的身躯将她按在了板凳上。
“李三福,我……我身体还没有好,不能圆房。”
白锦气闷,可力气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今个儿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势要把她给睡了呢。
李三福疑惑的看着她问:“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我听着你今个儿下了地干活,我还以为你好了。”
“没好呢,全身都痛,你不准欺负我。”
白锦那软了的语气中又带着责备,使李三福心痒难耐,他强忍着,再次问道:“哪儿痛,我帮你揉揉。”
说着这话时,他松开了她,白锦松了口气。
今晚上要怎么度过呢,看着这汉子伸出宽大的手就给她揉手腕的样子,她更是心绪难平。
外头鲁氏的声音传来:“三福啊,你出来一下。”
白锦松了口气,催着李三福出去。
李三福只好松开她的手,赶紧出去了。
白锦立即躺到床上,赶忙闭上眼睛装睡。
没想这一睡,她睡沉了过去,她竟然对李三福没有了防备之心。
天堪堪亮之时,李三福摇醒了她,他正在穿衣,看到一脸迷茫的白锦,裂开牙笑了,洁白整齐的牙齿,让白锦想到他说的用香草刷了牙。
“等我回来,咱们就圆房,昨晚见你太困了,也就没有叫醒你。”
李三福一边说着,一边要往外走。
白锦连忙起床,也顺手将衣裳披上,跟着走了出去。
李三福要出远门了,李家院里居然没有一点儿动静,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
李三福看到媳妇出来,却是劝着她回去再睡会儿,地里的活计,等他回来帮着做,他说来去最多一个月,他会想法子早点儿回来的。
白锦看着他赤手空拳的就这么走了,忙问道:“你没有了剑,会不会不方便?”
李三福听到她柔软的话,第一次被人送行的感觉不要太好。
“你不必担心我,安心在家里待着,我没有跟你圆房,你要是敢逃跑,到哪儿我都会找到你,再打断你的腿。”
这威胁的话语已经没有刚开始时好用了,白锦并没有受威胁,还有些郁闷的开口:“都要出门了,说点儿好话。”
李三福有些窘迫的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反正,你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我娘已经同意了,你可以去奶奶那儿住着。”
白锦听了,安心了,于是送他出了门。
看着他出村的背影,这天地间还只有一轮圆月挂在天上,都没有天亮。
回身关门,李家院里仍旧没有半丝响动,这一会儿白锦又有些替李三福心疼,他就是李家的赚钱工具,都没见有半点儿人情味的。
白锦见天色早,也没有别的事情,于是又回去睡回笼觉了。
只是当白锦再次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装在一个麻袋里,手脚都被绑住了,她惊了一跳,整个人立即清醒。
自己不仅装在麻袋里,还在一辆牛车上,牛车往前行,颠簸得她屁股生痛。
“是谁,快放我出来。”
白锦大声呼喊,牛车终于停下了。
前头赶车的正是胡四娘的丈夫吴高,他倒是忘记了将她的嘴堵上,在床上敲晕,才带出稻香村,她就醒来了,也真是警醒。
麻袋被打开,迎头就是一块布条往她嘴中塞,她赶紧闭嘴,也顾不上这不平坦的村道,整个身子往牛车下滚落。
吴高低咒一声:“该死的,还想逃。”
于是白锦被抓住了,就要往车上拖,她手脚并用,不顾身上的疼痛,一顿乱踢。
一时间吴高竟然靠近不了她,白锦却是大喊救命。
说来也是巧了,李家奶奶王氏,年纪大了睡眠浅,没有儿子的依仗,她单门独户的住在山脚,自己开荒地种田,平时做的太慢,就会半夜起来去田里做事。
就在这村道上头的一块荒地里,王氏在点豆种,忽然听到救命声,她吓了一跳,连忙直起身来,就看到往城里去的道上停了一辆牛车。
而牛车边一男一女的身形如此眼熟,她赶紧来到田埂上,朝底下喊话:“这是做什么呢,我老婆子都看到了。”
王氏原本只是出个声将人吓退,但当她话一出口,底下的白锦就听出来了,二话不说喊奶奶。
“奶奶,是我,我是三福的媳妇。”
王氏一听,心头更是惊讶的,她连忙捡起一块石头朝底下扔了去,吓得吴高停了手。
“放开我家孙媳妇,你是吴高?”
正好吴高抬起头来看,被王氏认了出来。
“杀千刀的,这胡四娘平素做些缺德的媒,现在还打我家孙媳妇主意了,我老婆子可不放过你。”
王氏又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朝吴高扔过去,吴高却是面带凶像,富贵险中求,到手的银两不能飞了,不就一老婆子,他两个一起收拾。
王氏见吴高年轻力壮的汉子就要冲上来,那还得了,王氏立即回头朝田地里喊了一声,“村长夫人来评个理儿,你这从山上下来赶上趟儿了,村里的吴高要来打我老婆子了。”
这一声村长夫人一出口,吴高脚步顿时停住,他有些狐疑,不知道上头的荒地里有没有村长在。
王氏却是赶紧丢了手中的石头,回头跟人说道:“我老婆子反正一脚踏入黄土堆的人,不怕吴高打死我,但是这事儿,村长夫人可得见个证。”
吴高在底下看着王氏的背影,不停的对着上头的人说话,瞧着是真的了。
村长夫人要是看到了,吴高别想在村里头待了。
于是吴高赶紧退了回来,也不理会白锦了,赶着牛车就往回跑。
王氏回头一看,见吴高被吓走,她捏了一把汗,赶紧从山上下来,来到白锦身边帮她解绳。
“三福呢,他怎么准许的?”
王氏很生气,这个大孙子怎么能做出卖媳妇的事儿来,她得教训教训不可。
白锦松了绑,活动了四肢,也顺势将实情说出来了,李三福去跑镖了,把她一个人留在李家院里,不过是睡了一个回笼觉就被人给带走了。
王氏瞧着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赶紧拉着白锦往村里走,绕过入村的门,直接翻了一座山再回到山脚下的茅屋。
王氏从屋里兑了一点儿糖水出来,交给白锦,叫她赶紧喝下去安神。
“三福怎么就走了,他这还是不知道他那个爹娘的嘴脸,信了他们的话,就是苦了孙媳妇。”
王氏心疼的说着。
白锦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喝到糖水,忽然觉得甜甜的糖水也是人间美味,她果然心情平息下来。
白锦想将这事儿告诉村长去,却是被王氏劝住:“没用的,那胡四娘的嘴巴子你没有看到,咱们没有让村长现场抓到,她一哭二闹的,村长也拿着没办法。”
还有这么无赖之人。
白锦咽不下这一口气,于是起了身,她决定回李家院里去,这李三福前脚出了远门,后脚就将她给绑走了,这笔帐可得好好算算。
王氏还想要劝,但白锦已经心意已决,往村头去了。
李家院里,白锦才推开院门,就听到里头小姑子李娇欢快的声音:“娘,这花布等我成亲的时候再穿,就是袖子做好了,衣边边还没有处理好。”
鲁氏却是不太高兴的样子,“这新媳妇有钱买布,怎么就不见她带来的嫁妆银子,那些钱呢?”
两母女还在东屋里翻找,可是除了白锦来时穿的那一身锦服,以及她不想做事不方便便没有带在身上的银簪外,他们就再也没有寻到别的了。
鲁氏还以为能在这儿媳妇手中寻到一笔钱呢,结果也是零光一身。
只是当母女二人从屋里骂骂咧咧的出来时,迎头就看到站在东屋门口的白锦。
母女二人受了惊吓。
李娇颤着声问道:“大……大嫂怎么在这儿,是人是鬼?”
鲁氏反应过来了,连忙将那一身衣裳往身后一藏,就要说话,哪知白锦忽然从背后拿出根棍子,朝着两人打去。
两人四散逃开,吓得脸色煞白,这第一棍打在了李娇的手臂上,小姑子已经痛得大哭。
家里头的男人都下地了,这对母女却发现居然还打不过这厉害儿媳妇。
被白锦提着棍子一步步靠近,两人吓得面色铁青的,李娇求饶起来:“嫂子,别打我,我知道错了,我把拿你的东西全部还回来。”
这边鲁氏也不得不将身后藏着的锦衣和银簪也拿了出来,气闷的指着白锦说道:“儿媳妇打婆婆,你是不想在稻香村待着了,我这就休了你。”
白锦却不曾动容,想她差一点儿被吴高带走,送到什么地方都尚且未知,他们还敢在她面前威胁?
白锦手中的棍子在地上一敲,吓得鲁氏赶紧退后几步,这一下语气放软了,也求饶了起来。
哪能那么好说话的,她要么就不做,要做就要将他们搞怕了,以后不敢欺负她了。
于是白锦提着棍子指着鲁氏,问道:“你们打算把我卖到什么地方去?”
鲁氏哪敢嘴硬,全说出来了,是她和胡四娘合谋,还说是胡四娘出的主意,说她皮相好,能卖个好价钱,卖了就两人分银子。
白锦冷哼一声,果然她没猜错,奔着钱来的。
白锦知道,三福不回来,她再在李家院里待着又得着了他们的道,防不胜防,于是她打算去山脚下和奶奶一起住着去,也有个照应。
于是白锦将两人绑了起来,自个儿打开了李家院的粮库,只见里头有几袋豆子,白锦却是二话不说从里头拿出一袋豆子,自己扛不起,就拖着走。
到了东屋,她又收拾了行礼,夺下了两人手中的衣裳和簪子,还有那两匹花布,又将先前剩下的豆子也一并拖出屋。
她背上背着包袱,左右手一手拖一个麻袋就光明正大的走出了李家院门。
院里头被绑着的母女二人,嘴里塞了布条,硬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憋红了的脸可以看得出来两人气到了极点。
白锦就在村里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下,这么的来到了山脚下。
王氏赶紧上前帮手,看着这孙媳妇是要与她长住了,也好,她老婆子还没有死,三福出去赚钱了,这媳妇儿她老婆子得顾好。
将豆子放下,白锦松了口气,一双白嫩的小手已经红了。
王氏带着白锦在里屋安置下来,却发现这儿只有里外两间屋子,屋顶的茅草还很薄,要是刮风下雨的,怕是还得漏雨。
白锦有些过意不去,还得为难这个老人家。
但是王氏却是欣喜的,巴不得孙媳妇能跟自己在一起,王氏还发话,要是李家院的人敢来闹,她就去李家院里寻死,让他们不得安宁。
白锦受感动,萍水相逢,用命相护,想到刚才吴高就要冲上荒地的样子,她还为王氏捏了一把汗,毕竟哪来的村长夫人在那儿。
那条道上根本没有人,他们回来的时候都没有遇上。
终于还是从李家院里离开了,白锦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勤快的帮着王氏将屋里屋外收拾起来。
正在祖孙两人忙活的时候,茅屋外来了一个人,不正是胡四娘的丈夫吴高,想必他回村后又想明白了,自己上了当。
吴高就站在屋前,盯着祖孙两人看,他长得没有李三福高,更没有他壮,人看着瘦瘦弱弱的,就是那眼神有些狠。
王氏见到吴高,立即拉着白锦入屋。
“老婆子,厉害了,我倒是被你骗得团团转。”
不然这会儿人卖了,钱都到手了,那边牙婆都已经联系上的,只要将人一送过去就上船,从此再也不会回到陵城来。
这茅屋子也是偏僻,住在村里的山脚下,平素也没有村里人从这儿经过,王氏担心吴高强着来,想也没有想的从墙角下拿起了锄头,斥责道:“吴高,你想做什么,这事儿我老婆子正要去跟村长说。”
“你们夫妻二人在村里头干的好事,大家伙的都知道,坏了良心,是要遭报应的。”
王氏那护着白锦的模样,被屋里躲着的白锦看到,心头感动。
她就不怕吴高年轻气盛,真的动手么?
白锦也不是个怕事儿的,想着今日让她吃了这么一个闷亏,她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就算了,就算是打不过,那也得让对方怕自己。
白锦的眼神在屋里扫了一眼,没有看到称手的东西,于是她从屋里推门出来,直奔灶台前,从那砧板上拿起菜刀就冲出来。
正好吴高根本不惧王氏的威胁,要走过来,忽然看到白锦手持菜刀冲出来时,他脚步一顿。
这娇滴滴的小妇人,这么厉害,敢在他面前动刀子?
“连只鸡都杀不死的力气,还敢对我动刀?”
吴高呸了一口口沫子,就朝白锦走来。
白锦手中刀指向他,见他毫无畏惧的冲过来,白锦咬了咬牙,一狠心,提着刀就朝吴高劈去。
她是不会杀鸡,但是她也不怕事。
一刀子劈下去,旁边的王氏吓得大呼一声,只听到吴高闷哼一声,白锦睁开眼睛去看时,吴高用右手臂挡了刀子,而刀子锋利,于是被她砍伤了一道口子,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吴高也是被吓到了,着实是看到白锦那娇弱的样子了,以为她不过是吓唬,不曾想她真的敢动手。
王氏上前拉住白锦,从她手中夺下刀子,指着吴高骂道:“我老婆子今个儿伤了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扯上二尺布,去你家门框上上吊,我老婆子绝不会放过你。”
王氏提着刀故意上前要砍人,吴高已经被吓怕了,赶紧起身离去,还一路滴着血。
人走了,王氏的身子也是打了个颤,差一点儿跌坐地上,可想而知她刚才用了多大的勇气。
王氏一生脾气温吞,才被儿媳妇吃得死死的,今日这样的,她是人生中第一次,所以到这会儿,她的身子还在打着抖。
白锦却是感激的上前将王氏扶着,在板凳上坐下了。
吴高这伤,不养几日别想用手使劲,而白锦也终于松了口气,想来吴高敢再来,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
到这会儿,白锦莫名的想起了李三福,要是他在的话,村里人没有一个男人是他的对手,看谁敢这么欺负她去。
好半晌,王氏才平静下来,拉着白锦的手,直说她在李家受了苦,等三福回来,她必定说他一顿,将自家媳妇这么安置的么,这是要往火坑里送。
白锦终于在小茅屋里住下了,而她的事却并没有在村里头传开,这吴高受了伤,也不敢再来闹事儿。
白锦算是清静了。
夜里,她与王氏睡同一张床上,王氏睡眠浅,白锦翻个身她就醒了,于是她想着,要不跟王氏去趟城里,想法子赚点儿现钱买张床去。
在茅屋里住了三日,王氏决定带她去城里,她仍旧想她去绣庄做点儿事,就因为她年轻的时候一手好绣活给荒废了,不想白锦将来后悔。
白锦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了城里的绣庄看看是个什么模样。
做的花布新衣裳也收了尾,王氏还在一旁提点了一下,她绣的花不错,只是在袖口边上,不显眼,于是在王氏的建议下,她又在衣襟和袖上都绣上了百合花。
穿上新衣,梳了个新发髻,提着一个竹篮子,就跟着王氏出门去。
王氏也是将自己一直压箱底的衣裳穿上了,可是上头仍旧有补丁。
祖孙两人走在村道上,被村里人瞧见了,便有人跟王氏打招呼,有的跟着叫奶奶。
出了村口,王氏告诉她,去城里得走上二十几里路,问她怕不怕辛苦。
白锦一听到二十几里路,她还是心底发毛,而且路不平坦,高高低低,绕着山儿走,很是辛苦。
但是她已经到了这个时代,她没得选择,只能适应。
这一走就是一个上午,白锦感觉自己的腿都断了,才终于看到了入城的牌坊。
王氏用巾子抹了一把汗,笑道:“终于到了,入了城,我就带你去绣庄,且问问看,要是成,你就能刺绣赚钱了。”
白锦安静的听着,眼神却是四处瞥。
入城的人不少,挑担的脚夫,也有赶着牛车入城的庄户,行行色色的,都是走了不少路的,额间多是出了汗。
陵城是武陵郡首府,听说更热闹些。
祖孙两人一入城,城里的吆喝声就响起来了,街道两边有摊贩,旁边又是酒楼茶肆,但一切显得都很简单。
这些百姓脸上的笑容也都很纯朴,迎来送往的,都挺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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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