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夫人点点头,恍惚想起自从谢家出事,丈夫好像就不怎么来她这里了。
往日一天总会过来一次,坐个把时辰与她说说话,这些事又不能和女儿说,只能闷在心里。
淳时陪着九夫人说了会儿话,服侍她喝了药才走。
林昭和已经下朝回来了,还没等淳时去书房找他,父女两人便在半道上碰见了。
“淳时见过父亲!”
“哈哈,是淳时啊,刚才你母亲那里出来的?”
“是,淳时刚从母亲那里出来,父亲这是有事找母亲吗?”淳时福了福身,见林昭和一脸喜色,大概就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林昭和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这可是个好消息,今天一早太子收集到了绍亲王与其叛党的名单,还有些与官员来往的信件也一起交给了皇上。”
“你外祖父的冤屈基本洗清,不日就该出狱了。”
淳时心中也欢喜,“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呢,难怪父亲如此高兴。”
“我得赶快去告诉你母亲,免得她担心。”林昭和道。
淳时道:“父亲快去吧,母亲不定得多高兴。”
林昭和笑眯眯的答应着,转过身往九夫人院子的方向走了。
淳时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却不知道有人为了找她,把整个明楼的伙计都折腾了一遍。
顾临祈今日破例来了明楼,本来伙计们还挺高兴的,这位主儿的给的赏钱可比一般人给的多得多。
可谁知道这位主儿一来,便将整个明楼的伙计都召来了,让人一个个的盘问,为的就是问出十五晚上包了他隔壁间的那位。
以至于明楼的使唤伙计都不在,不少客人都生气了,老板只得出去一个个的陪笑脸,又送酒菜又送歌舞才得以安抚下来。
没办法,顾临祈他得罪不起啊!
幸而明楼来的基本都是常客,伙计们对淳时这个生客还有点影响,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顾临祈了。
顾临祈开了轩窗吹风,一手端着热茶抿着,一手举着属下们刚才收集的东西看着。
长风不知自家主子为何会对昨夜隔壁的人感兴趣,但是既然主子吩咐了,做属下的自然就得照着办了。
“身量小,肤色白,年纪轻,讲话声音尖细。”
顾临祈一一对比着这些特征,“出手阔绰。”
长风:“主子,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能帮上忙吗?”
顾临祈将手中的纸张随意随意扔在桌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长风道:“主子莫生气,寻人本非易事。属下已经派人多方查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顾临祈眉心一拧,“罢了,不用找了。这明楼来往客人每日都不同,要找出来谈何容易。”
不过这人连绍亲王叛党名单藏匿在哪里都知道,又查不出半点消息,实在太过于神秘。
九夫人得知谢家无罪,当即就要去天牢看望,林昭和怕她一吹风病情加重,就给拦了下来,并答应次日一早跟着九夫人一同前往天牢。
次日一早,淳时早早的便起来去了九夫人院中,九夫人也早已经穿戴整齐,一副出门打扮。
母女二人一同用过早饭,林昭和也过来了,三人一同出门上了马车。
林昭和将母女二人送到天牢门口就下来了,对妻子道:“阿玖,为夫还得去上朝,不能陪你一起进去了。”
九夫人点点头,“自然是朝政重要,夫君先去吧。”
“看过岳父就回去吧,别着凉。”
林昭和伸手帮九夫人整理披风,九夫人却往后缩了一下,“夫君,妾身会照顾好自己的。”
林昭和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听到九夫人这么说,只得讪讪的收了回去。
九夫人看了眼不远处的淳时,“淳时还在呢。”
林昭和面色缓和不少,笑了笑道:“是为夫考虑不周到。”
淳时站在不远处,父母二人的对话她全部听见了。母亲对父亲,似乎冷淡了些。
不过他们夫妻的事情,作为女儿掺和什么呢?
“淳时,过来。”林昭和朝她招了招手。
淳时走过去,林昭和道:“好好照顾你母亲,为父先走了。”
“父亲慢走。”
淳时微微福了福身。
等林昭和的马车走远了,淳时才扶着九夫人,道:“母亲,我们进去吧。”
“嗯。”
天牢潮湿阴暗,墙壁上挂满了青藓,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和血腥味。
狱卒见是贵人来了,丝毫不敢怠慢。一听说是来探望谢丞相一家的,笑的更谄媚了。
“夫人,小姐慢些走。”狱卒提着灯笼在前边领路,“谢丞相一家就在前面。”
九夫人和淳时皆以丝绢掩鼻,这里的气味实在过于难闻了些。
淳时还好,只是九夫人看到这里的景象,想到父亲年迈还要受这样的罪,心里就一阵发苦。
“到了,就是这里。”
“阿玖!”谢丞相扑到门前,叫着九夫人的闺名。
“父亲……”九夫人略带哭腔。“大哥,二哥!”
谢家大爷和谢家二爷也围了过来。
“阿玖你怎么来了?”
淳时吩咐狱卒把门打开,示意苒苒给了狱卒一个荷包。
狱卒拿了荷包掂了掂分量,笑眯眯的走了。
九夫人进去扶着谢丞相,“父亲,女儿来迟了,不知道父亲受了这么多苦。”
“阿玖。”谢丞相拍了拍女儿的手,又看到了她身后的淳时,“淳时也来了。”
淳时鼻子一酸,看着外祖父几乎半白的头发,道:“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你们受苦了。”
谢家大爷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还好,有你母亲和贵妃照拂着,这点苦不算什么。就是不知道你舅母和表兄怎么样了。”
九夫人此刻已经哭了出来,“阿玖没用,这么久了都没办法来看看父亲和兄长。”
谢丞相拍了拍九夫人的背,道:“不怪阿玖,这官场上的事本来就风云莫测。”
淳时安慰道:“外祖父别担心,父亲昨天带回来消息,说太子找到了绍亲王叛党的名单和来往信件,相信不日就能证明外祖父清白。”
谢家父子三人具是一怔,谢家二爷问道:“淳时,你说的可是真的?”
淳时点点头,“这么大的事情,淳时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不信可以问问母亲。”
九夫人也证实了这一事,“却是如淳时所说,否则今天,女儿也没办法进来看望父亲。”
谢二爷低下头,“难怪从昨天开始狱卒就对我们客客气气的,我们还以为是贵妃和你打通了关节。”
“原来外祖父和二位舅舅还不知道这件事情。”淳时道:“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可也是大喜事一件。”
谢丞相高兴的点点头,“是喜事,是喜事。”
谢大爷道:“既然这样,阿玖你也别留在这里了。也去告诉你嫂子们和侄子们一声,让他们也别担心了。”
“对对对。”谢丞相点头,“劳烦阿玖跑一趟,告诉他们。”
九夫人破涕为笑,“一家人,哪用得着劳烦二字。”
九夫人唤来身后的几个丫鬟,让她们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好。
“这是我带来的一些御寒的衣裳,还有些吃食。”
谢丞相连忙摆摆手,“我们不用,不用,都带去给你嫂子。”
淳时笑了,“外祖父放心,还有呢。”
谢丞相摸了摸淳时的头发,道:“外祖父让淳时笑话了。”
“淳时那里敢笑话外祖父,不过母亲的一片心意,外祖父可不能浪费了。”淳时说着,将一件斗篷抖开,给谢丞相披好。
“好,那外祖父就收下了。”谢丞相心中欢喜。
九夫人虽然舍不得就这么离开父亲,可是她知道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只能先离开了。
谢家女眷和谢家孙辈都关在了另一边,牢房两两相邻,又因为有谢贵妃和九夫人的打点所以也没受什么罪。
九夫人未出嫁前和两位嫂子关系不错,这次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面,又是一阵哭。
淳时看到这场景,也就随她们去了,自己带了东西去了隔壁牢房。
“淳时?”
谢家大公子谢永柯第一个看见了淳时,“淳时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另外两位表哥也起了身,淳时摆摆手,道:“我随母亲过来,探望你们送些东西。”
“多谢表妹。”
淳时接过丫鬟手里旳食盒,把吃食分给他们,又让丫鬟拿了衣裳进来。
“永梧,永桐,你们先吃吧。”
谢永柯把自己的那份一分为二,分给两个堂弟。
谢永柯是谢家大房的独子,谢永梧与谢永桐是二房谢二爷的儿子,谢永柯最为年长,在牢里经常照顾两个弟弟。
淳时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往下掉,谢家三兄弟一看见表妹哭了,当场便乱了章法。
“表妹莫哭,你一哭我们也跟着揪心了。”谢永梧道。
谢家这辈没有孙女,宫里的谢贵妃承宠多年也没有孩子,因此淳时便成了谢家人的宝,恨不得捧在手上,天天看着。
淳时抹了抹眼泪,“淳时不哭了,你们快吃东西吧。大表哥也吃,淳时这次可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表妹说来听听,是什么好消息。”
谢永桐年纪最小,也是最按耐不住的那一个。
淳时道:“上面已经有了绍亲王叛党的证据,很快外祖父的冤屈就会被洗清的。”
兄弟三人闻言,先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良久,谢永柯才开口道:“表妹说的,可是真的?”
淳时笑了起来,“这事儿哪能开玩笑,我刚和母亲从外祖父那里过来,他们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三人喜不自胜,谢永桐上前一步,拱了拱手,道:“多谢表妹告知,否则我们还不知道呢。”
淳时扶了一把,道:“这都是应该的,那里谈得上谢字。”
淳时叹了口气,道:“官场上的事情,我虽然不懂,可是也知道树大招风的道理,谢家百年氏族遭人嫉妒陷害,若是这树根扎的够深,起码也能少受点罪。”
谢永柯抿了抿唇,“表妹说的不无道理,其实这几天,我也想过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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