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还在犹豫,巧叶之前成天上段家打秋风已经相当招人嫌了,这会子她又去蹭佐料,着实说不过去。
“咋?不好意思啊!”
狗子毛茸茸的狗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你都拿了这么多次东西了,也不差这一回!”
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趁着最近余寡妇没空搭理她,宝贝端着一海碗如意菜便去了段家,反正不差这一回。
许是刚吃过午饭,阮娘正站在灶台前擦洗碗筷,远远的瞧宝贝来了,停了手上擦洗的活计,对着儿子无奈的叹息一声,颇有些头疼。
“不知道这回要些啥。”
阮娘无奈摇头。
“她要什么便给她,趁早把亲退了。”
想到上次被羞辱一番,段青舟自然没好气,心里是更加不待见这个他原本就瞧不上的未婚妻。
“这是什么话!如今比不得从前,巧叶这丫头就是窝囊了点,没啥坏心!”
阮娘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自家儿子瞧不上余巧叶。从云里掉到泥里心里也一直憋着气,可毕竟落魄了,比不得从前,将就将就吧。
段青舟听了阮娘这番话,神情有些落寞,半垂凤眼,闷声道:“晓得,我进屋里去。”话罢,便转身进了屋,只给阮娘一个背影。
“诶。”
阮娘叹了一声,拾起灶台上的帕子麻利的擦洗起来,瞧见宝贝进了院,湿手在围裙上擦了两擦,转身招呼,还给冲了碗糖水。
宝贝走了大截的路,早已口干舌燥,心说我就不客气了,端起来便喝。
谁知,阮娘一开口就让她无地自容了。
“巧叶,家里这回缺啥了?婶子给你拿去。”阮娘的一双眼睛直看着自己,她是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嗬,敢情把自个儿当强盗了,宝贝再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婶子!你误会了,我不是来拿东西的!你瞧瞧这个。”
宝贝强撑起张笑脸,再三解释,掀开了用干净布帕子盖着的大海碗,以表明她真的不是来打秋风的。
“这是……”
阮娘望了一眼青花海碗里黑乎乎的如意菜,觉着挺像晒干了的草茎,但她没往吃食方面想:这玩意刚泡开,像团乱麻般纠结做一堆,卖相着实不好,任谁也不会往吃上猜。
“没见过吧?这可是好东西,特地带来让您尝鲜的。等拌上佐料就板扎了!婶子,我上灶房给你拌去!”
望着阮娘一副不解的模样,宝贝特地卖了关子没说白,端着海碗就上灶房去。
嗬,真够稀奇的,头一回没管家拿东西!还特地带了东西过来。
阮娘转念一想,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巧叶那丫头她又不是没见过。
每回来了就往那一站儿,话也不敢大声说,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嗡嗡,眼泪汪汪的活像被她欺负了般,生就副受气包的模样。
怎地这两回的巧叶嘴皮子利索了不说,人也伶俐了许多,眼睛里更是闪着股子灵气。
阮娘总觉着巧叶跟之前不一样,就像换了个人。
段家灶房就在正房旁边上,同样用的青砖黑瓦,可比余寡妇在院子里搭起的草棚子气派。
尴尬的是段青舟也在,宝贝一打开门,两双眼睛就对上了。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两厢对看一眼后,皆迅速的把头撇开,鼻子里更是不约而同的都“哼”了一声,互看不爽!
“你来做甚?余氏派你拿些什么?”
段青舟冷冷的道,没什么好气。
他今日穿了件蕉青色的衣裳,料子是好料子,衬得人越发清俊雅致,只是脸上的傲踞神色让宝贝相当不爽。
“我想要的你自是给不了!哼,小泥鳅,好狗不挡道,走开。”
宝贝从来都不是什么嘴上留德的人,损话直接脱口而出。
“放…放肆!”
段青舟咬牙切齿,愣没蹦出个好词怼回去,倒是涨红了脸,好个羞愤,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小人。
宝贝没搭理他,一把推开人,忙着低头干自己的事,连一眼也不乐意多看段青舟。
段家不愧是宝河村的殷实人家,油盐酱醋蒜头子姜辣椒面都齐全,宝贝还找到了白糖!
乖乖,这白花花的糖可不便宜,云阙国没什么化工产品,糖这玩意儿只能从甘蔗里炼,山咔咔里哪里找甘蔗,这糖就得从别地运来,自是金贵。
镇上最次的糖渣都卖几十个大子一斤。隔壁邻居大娘过年吃上黑糖都直念阿弥陀佛了。
“你家还有白糖呐!”
宝贝激动的都想夸夸段青舟了,但看见那张臭脸,她立马绝了这个念头。
“没见过世面。”
段青舟望着宝贝一脸激动的模样,嫌弃是嫌弃,但语气也不那么刻薄了,一副傲娇的小模样。
宝贝翻了个白眼,默默腹诽:她没见过世面?她还见过人造鸡蛋呢!这白糖超市里三块钱一斤,买十块钱的能腻死你,也就是时过境迁,处境不同罢了。
心里腹诽着,宝贝手上倒没闲着,香油辣椒面一样一样的往碗里添。
末了,掂起截菜干送嘴里尝尝,觉着还差了点,又添了勺白糖进去,觉着味道正了,这才丢了几个干辣椒拌着下到油锅里起火爆炒了一番。
“诺,尝尝味,保证你以前没吃过。”
宝贝把海碗捧到了段青舟面前,颇有些得意:别看这玩意长得黑不溜秋的,又是个山毛野菜,在以前那可是进贡给皇上的山珍!
谁知那段青舟瞥了一眼,就立马把眼睛挪开,一脸的嫌弃,道:“没见过,长得还和你一样丑,不吃。”
我……
宝贝一口气哽在嗓子眼,差点没喘上来,气得是两眼冒金星,双手直打颤:他喵喵的,什么叫做长得还和你一样丑?
瞧着对方脸都气青了,段青舟被宝贝损了这么多次,总算是扳回一局,那叫个开心。
“不吃拉倒,好心全喂旺财了!”
宝贝气冲冲的端着海碗出去,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搭理这缺德带冒烟的玩意。想想又不能这么算了,折头回来,狠狠的一脚跺在了段青舟的脚上!
“呜!”
段青舟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却不好得让外面的阮娘看到自个的狼狈样,只得强忍痛楚。
“你!”
段青舟死瞪着宝贝,这回是真的想掐死她了。
好在段青舟是个有格调的,向来不打女人,纵然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强忍悲愤的心情没有动手。
段青舟眼泪都冒出来了,宝贝再次爽到,把快乐建立在段青舟的痛苦之上,哈哈笑着出了灶房。
外面的阮娘听见了动静,又看见宝贝眉飞色舞的出来,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她儿子不是相当讨厌余巧叶么?平日一提起来就恼,这笑哈哈的,是要闹哪出?
“巧叶啊,啥事咋这般开心?你青舟哥哥呢?”
阮娘直抬起脖子往灶房望,宝贝怕这婆娘心疼儿子,回头来怪罪她,没敢实话实说,急忙把人摁在凳子上,打了个哈哈:“青舟哥哥在里面呢,咱别管他。婶子,你快来尝尝我做的菜,保管你以前没吃过。”
话罢,宝贝便把装着如意菜的大海碗捧到阮娘面前。
亮红色的干辣椒衬着干香的如意菜,些许翠绿的香菜叶子点缀其中,切成碎末儿的蒜头白白铺开,上面还浇了扑香的麻油。
阮娘闻着是又香又辣,自是生出了胃口,拿筷子夹了一摄吃到嘴里却出乎意料的有丝甜味,怪是怪了点却不冲突,反而有种别样的滋味,当真是从未吃过。
“呀,甜辣甜辣的,怪好吃呢。这菜叫个啥名字?”
阮娘忙不迭的下着筷子往嘴里送菜,语气中有一丝欣喜。
一直乖乖趴着的旺财也忍不住了,眼睛直看着宝贝,汪汪叫了两声,表示它也要吃。奈何段家从不让狗子进灶房,只得求助于宝贝,水汪汪的黑眼睛里颇有几分哀求的意思。
“这呀,是我从云阳山里采的野菜晾干了做的,叫如意菜。婶子,这小菜空口吃多了伤胃,我给你舀碗饭来,佐着才好吃呢。”
宝贝笑道,却并不打算给狗子吃。她是兽医,旺财虽然是只土狗,不比品种犬娇气,但狗子毕竟是狗子,肠胃和人不一样。如意菜里面添了太多的油盐,狗子吃了对身体不好。
“如意菜……名取得真吉祥。麻烦巧叶给婶子盛碗饭了。”
说来也奇怪,她本是刚刚用过饭,这会子吃了如意菜,阮娘居然又有了胃口。
宝贝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灶房,哪知看到了这一幕!
段青舟抄着副筷子,正往锅里夹菜吃。他应该不是很能吃辣,嘶哈嘶哈的直喘辣气,可还在一口接一口的吃,浑然不觉宝贝的到来。
“喂,段青舟!”
宝贝抱着手站在门边,故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诶!”
正在埋头大吃的段青舟冷不丁见着宝贝,被吓了一跳,筷子都掉地上了。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有多窘。
刚才满口嫌弃的是他,现在偷吃的也是他,还被这小丫头给撞见了,段青舟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只想找个地缝一头钻进去。
“姓段的,你在干嘛呀?”
宝贝憋着笑,弯腰捡起了那双可怜的筷子,抬眼望着这货,眼睛眯成了月牙。
“没…没干嘛!”
段青舟慌忙的用袖子擦了一下嘴上的辣油,压根就不敢与宝贝对视,脸上就像烧起来了一样。
“青舟哥哥,那我做的东西好吃吗?”
宝贝有心逗段青舟,笑得无比纯良,内里蔫坏蔫坏的。
“咳,你问我作甚?我又没吃怎晓得味道如何。”
望着那双弯成了月牙的眼,段青舟闹了个大红脸,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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