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辞死死地握着那枚戒指,忽然就莫名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林宜兰只觉得她傻了,痴了,嫌恶地皱了皱眉,转身就往门口走。
手刚放上门把,身后忽然响起顾兮辞的一声闷哼。
林宜兰猛地转身,就看到一股鲜血从顾兮辞的嘴角缓缓地流了出来。
“快来人!”
“这个贱人咬舌了!”
......
五年后。
咔嚓。
别墅外传来开门声,一个男人领着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进来,一路往楼上的某个房间走。
推开门,男人按下手里的遥控按键,一片灯光瞬间照进了房间。
“几位请进,她就在那儿。”
已经是春天,外头阳光正盛,鸟语花香。可眼前的房间,却常年无光,阴暗潮湿。细闻,还能嗅到一股极为浅淡的血腥味道。
听到动静,原本蜷缩在床上的瘦弱身影微微颤了颤,挣扎着抬手挡住了头顶上刺眼的光线。
她是顾兮辞,在这儿被关了五年。
看到白大褂,她那张常年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麻木地朝对方伸出了手。
五年。
每个月,她都会有机会看到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一次。然后,就会有人来抽取她的一管血,林宜兰也会得到一张五百万的支票。
原以为这一次,一切都会像往常一样结束。
可偏偏,顾兮辞从那扇敞开的门里,听到了门外佣人打开电视机的声音。
“今日,一直被沣城津津乐道的年轻企业家同桌,忽然现身,引起了整个沣城商界的轩然大波......”
陆......聿臻?
熟悉入骨的名字,让顾兮辞猛地抬起了头。
下一秒,她疯了似的推开身边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可常年无力的双腿压根使不上力气。
她刚出客厅,就直直地摔到了地板上。
一抬头,那张熟悉的面孔,就瞬间狠狠地撞进了顾兮辞的眼。
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却让那张如同刀凿斧刻的脸变得越发深邃,立体,凌厉,身上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骇人气场。
那双眼,沉沉如冰,不可深窥。
真的是他。
他回来了!
旁边闪光灯四起,旁边有媒体争相采访,“陆少,您是沣城人士吗?”
“选择将如日中天的事业总部设在沣城,是对这个城市有什么特殊的情节吗?”
“您是单身吗?请问是否......”
一道女人轻柔的笑声,从同桌身后传了出来。
“你们就别为难他了,聿臻的脾气可没你们想的那么好。惹急了发起火来,怕是你们都要吃不消。”
紧接着,一道窈窕的白色身影从同桌身后走了出来。
再然后,一抹小小的身影从女人的身后窜出来,朝着同桌直扑过来。
“爸爸——”
顾兮辞浑身一颤。
他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她瞪大眼睛看着镜头里的小女孩,约莫四五岁的样子,齐耳短发,穿着一身白色的泡泡公主裙,一团粉嫩地趴在同桌的腿上,正仰头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大眼睛看他。
“爸爸抱!”
同桌低头看向小女孩,那双冰冷的眼中瞬间注入了丝丝温情,弯腰一把抱起小家伙,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低低地说了声。
“走吧。”
他们在媒体的簇拥下转身离开,男人高大英俊,女人优雅动人,孩子漂亮可爱,怎么看都是让人羡慕嫉妒的一家三口。
顾兮辞怔怔地看着那一幕,自嘲地勾起嘴角。
也是。
他那么优秀出众,就连当初她的爸爸都说,同桌定是人中龙凤。他该有声名显赫的现在,该有这样的幸福。
可看着看着,她还是红了眼,心如刀绞。
那曾经,是她触手可及的幸福啊......
她垂下眼,麻木地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没两步,又再度重重地跌倒了地板上。
“顾兮辞!”
一个男人从房间里冲出来,不由分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拖了起来,抬腿用力一踢。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男人粗鲁地扯开她的衣袖,露出那条布满了密密麻麻针孔的胳膊,抬头看向随行的白大褂。
“给她抽血!”
“你忘了夫人说过的话吗?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呆着,不要有别的妄想!”
“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肖想同桌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你配吗?!”
顾兮辞静静地跪在地上,一张脸惨白如鬼魅,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任由尖细的针管刺进肌肤,鲜血一点点被抽出身体。
仿佛失了灵魂。
负责给她抽血的医生看了她一眼,眸光微闪,不由得生了恻隐之心。
五年,60个月,他每次来给她采血一次,她胳膊上的针孔就多一个,到今天,已经密密麻麻看不到原本的样子了。
她一直在消瘦,明明没有胃口,也一直强迫自己吃掉佣人送来那些恶心的饭菜,吃了吐,吐了吃,仿佛要以此来续命,勉强活着就好。
这样下去,别说严重贫血,恐怕连命都难保。
趁着没人注意,医生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片维生素,急忙往她的嘴里塞去。
手刚递到顾兮辞嘴边,不远处的大门忽然打开,医生手一抖,药片顿时掉到了地上。
顾兮辞的继母林宜兰踩着高跟鞋,一身珠光宝气地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兮辞。
“你都看到了,同桌回来了。”
林宜兰说着,脸上勾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顾兮辞,五年了。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儿上,我给你个机会见他,怎么样?”
“但我有条件。”
林宜兰说完,脸色微变,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当年你放弃同桌逼他远走他乡,如今他刚回国,就对顾氏动起了手。摆明了就是怀恨在心,待机报复。”
林宜兰眯眼斜睨着顾兮辞,口气更加无耻。
“说白了,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所以现在,这一切当然要你亲自挽回。我送你到同桌跟前,你要让他放弃打压顾氏的想法。”
她在顾兮辞的跟前蹲下来,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瞧着,冷冷地勾了勾唇。
“男人嘛!多少会对自己的初恋有特殊情结,只要你好好表现,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一股冷意,瞬间从脚底窜了上来。
顾兮辞猛地抬头,对上林宜兰那张写满了算计的脸,用力扭开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我、不、见!”
不管什么原因,当年都是她主动放弃的同桌。而现在的她,没资格,也压根不配站在同桌的面前。
这么肮脏的她,更不敢......
啪!
一个巴掌甩手而来,顾兮辞脸狠狠一偏,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林宜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逼她扬起脸,眯着眼恶狠狠地警告道。
“顾兮辞,我告诉你,当年我能逼你放弃同桌,今天我就能用同样的手段,逼你回到他身边。”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你。你爸爸前几天脑溢血刚抢救过来,现在就凭着成堆的药物吊着命。你说,如果让他知道你这些年的日子,他会不会......”
还有你弟弟......
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掐住了命脉,顾兮辞的心口狠狠一窒。
“别说了!我去!不管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去!”
顾兮辞尖叫着打断她的话,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千万次,她都恨不得能直接冲上去咬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林宜兰,你到底为什么?爸爸那么疼你,我当你是亲生母亲,你为什么要这么恶毒?你会下地狱,你会不得好死!”
林宜兰满意地勾唇一笑。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顾家是我的,而你,是我最最重要的棋子。”
她将顾兮辞推倒在地板上,轻松地拍了拍手往门口走去,没几步,又顿了顿脚。
“不该说什么做什么,不用我教给你吧?记住,你的爸爸和弟弟在哪儿,除了我,没人知道。即使你把真相告诉同桌,他也帮不了你。”
“再说了,谁会放着如花美眷不要,去接受一个已经肮脏不堪的你?哈哈哈.......”
嘭!
大门关上。
即使过了好久,林宜兰得意张狂的笑声,还回荡在耳边。
顾兮辞红着眼瘫在地板上,眼泪瞬间砸了下来。
同桌。
这样的她,到底还有何脸面出现在他面前?
......
高楼林立的金融大厦前。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飞快而至,刚停稳,顾兮辞就被身后的人毫不留情地推了下来。
她踉跄着往前几步,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头顶的光线。
太久了,久到多年后初见阳光,眼睛里都有种灼烧般的刺痛。
为了遮掩她身上的痕迹,林宜兰的人费了好一番工夫给她打扮,明明是炎炎夏日,却偏偏给她穿了件长袖微厚的裙子。
她诚惶诚恐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刚转身,一辆加长林肯车一路驶来,稳稳地停在了她的正前方。
车门打开,被笔直西装裤包裹的长腿率先跨了出来。
看到那张脸,顾兮辞瞬间定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直直往脑海里冲去。
“来了!同桌来了!”
她身后忽然冒出了大批媒体,扛着长枪短炮往前冲。
评论列表(0条)
这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