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师十八岁的生命里，一切都了无生趣，只有景栩是老师活下来的动力。
终于终于有一天，不需要老师割下自己的肉，景栩跟老师说话了。
这天老师刚吃完晚饭他就回来了，老师跑到餐厅门口去看他，但是不敢靠近。
老师觉得他最近的气场越来越肃杀，越冷冽。
老师打算目送他上楼就算了，可是他却跟老师说：“到书房来。”
然后他先行一步上楼。
老师愣了一下就跟着，一前一后地走进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很黑，老师在门口站着，听到他脱外套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说：“开灯。”
老师在墙壁上摸索到了灯的开关打开，灯光刺眼的老师都睁不开。
等老师的眼睛适应了光亮，景栩就在老师面前站着。
他离老师这么近，吓了老师一跳。
他似乎在观察老师，老师摸摸自己的脸。
“刘婶说你暴食，可是你也没胖。”
老师的心是瘦的，肉体怎么胖的起来？
老师苦笑了一下，他忽然说：“她回来了。”
莫名奇妙的一句话，老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递给老师一张照片，老师低头看了一眼。
哦，是上次在病房里他给老师看的那个美丽的惊人的女人。
老师一惊，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是的，”他身上还是有浓烈的酒味，老师发现这段时间他每一天都喝酒：“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回来了。”
“那个，害死老师妈的女人。”老师喃喃的。
“嗯。”他点点头：“她一直在寻找你的父亲，她被他甩了心有不甘，估计寻找了很多年了，现在终于在梧城找到他。”
“嗯。”老师可能表情有点呆滞，脑子转的很艰难。
他微凉的掌心放在老师的肩膀上：“给你妈妈报仇的时候到了。”
他声音明明很低沉，但老师却听的惊跳了一下。
报仇，这两个字在老师的字典里很陌生，老师完全没有章法。
甚至，老师还没有升起对那个女人百分百的仇恨。
老师对她的印象是模糊的，像隔了一面磨砂的镜子。
“为什么？”他的手指头贴在老师的脖子上，微闭着眼睛好像在感知什么：“老师感受不到你的血液在奔流。”
“栩哥，老师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报仇。”
“你不恨她吗？”
“恨的。”老师说，虽然恨的很模糊。
“还记得老师教你的？在你们校长的办公室？”他扶着老师的肩膀弯着腰跟老师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当年怎么对你的妈妈，你就怎样对她。”
老师还是不懂，景栩的脸在白亮的灯光下没有一点血色的。
只有他眼中的血丝是他脸上唯一的颜色。
“对于一个追寻了男人十多年的女人来说，那个她要找的男人就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想要一个女人毁灭就先要让她疯狂。”
他的语气极淡，老师却听的惊涛骇浪。
“如何让她疯狂？”
“嫉妒。”他幽幽的：“嫉妒就是一把刀，可以插进敌人的胸膛。”
老师好像懂了，又好像没完全明白。
他忽然将老师拥进怀里，轻抚老师的后背：“老师的如声很聪明，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老师的如声...
景栩好久都没有这样称呼老师了。
他的怀抱异常温暖，老师一向很贪恋。
前几日坠入了地狱的老师，现在投入到景栩的怀抱中，好像重获了新生又活过来了一样。
即便，老师对报仇这种事情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可是景栩的怀抱让老师莫名振奋。
但是他很快就松开了老师：“睡吧，不早了。”
他从老师身边走过去，带走了他全部的气息。
好像，他从来不曾在老师面前出现过。
不过，今晚他跟老师单独呆在一起好一会，还抱了老师。
老师捡起地上的那张照片，里面的女人倾国倾城。
老师喃喃地告诉自己：“景如声，这个女人你要恨她，痛恨她，你约恨她景栩就会越喜欢你。”
老师握紧了那张照片放进衣兜里。
其实，后来老师才明白，景栩给老师饮的是一杯叫做钩吻的毒酒。
跟传统的毒药不一样，这种毒酒有淡淡的香气，味道清甜，仿若甘霖让老师甘之若饴。
等到老师察觉的时候，已经中毒颇深。
这种有着独特名字的毒药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断肠草。
如果换成这个名字老师可能会有提防，但是它偏偏披上了令人着迷的面纱，令老师沉迷，无法自拔。
老师一夜无眠，即便第二天要摸底考老师也睡不着。
老师时不时拿出那张照片琢磨，到底该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如果要接近这个女人，那势必要去接近颜开。
因为老师并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哪里，老师只能去找颜开。
这个人，老师一眼都不想多看他，可是为了给老师妈妈报仇，老师也要咬着牙忍着。
第二天的摸底考，老师考的一塌糊涂。
因为老师是全年级拔尖的，所以每次改卷子老师都会先改老师的。
他痛心疾首地把老师叫进办公室问老师怎么考成这样？
老师满脑子都是那个女人的脸在老师面前晃，老师见老师魂不守舍也没有继续为难老师。
放学了之后老师跟来接老师的司机说：“你能找到颜开在哪里吗？”
“他今晚有个应酬。”司机说。
“带老师去。”
“好。”司机带老师去找颜开，老师在对面餐厅吃了点东西就看见颜开从酒店里面走了出来。
他气宇轩昂的，四十多岁了还是很有魅力。
他身边是他太太，那个到学校里来羞辱过老师的胖女人。
老师没必要出现，因老师老师要找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女人。
颜开上了车，老师让司机开车跟着，他们的车一直开到另外一个酒店，应该是他们住的地方。
太太先上楼，颜开站在门口打电话。
老师现在看到他还是会有胃部不适的感觉，老师只能强忍着。
他打完了电话转身，老师有点失望，难道今天晚上白等了吗？
司机回头问老师：“小姐，回去吗？”
老师蔫蔫的刚要说回去，忽然看到从一边闪出来一个纤细的身影。
老师趴在车窗上瞪大了眼睛，那是一个穿着豆乳色长裙的女人，栗色的大波浪，苗条的像个少女一般的身材。
看她的背影就知道她是一个美人，老师一阵兴奋，一定是那个女人！
老师下了车躲在了灌木丛后面悄悄探出头，那个女人抓住了颜开的衣袖：“你躲了老师快十年，还是被老师找到了！你这个始乱终弃的陈世美！”
那个女人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只是她苍老了很多。
在酒店门口明亮的灯光下老师能看到她脸上很明显的细纹，岁月对于美人也没有留情。
虽然她仍然美丽，但是时光还是给她的美丽打了折扣。
颜开甩开她的手，这么美的女人可颜开看到她就像见了鬼一样：“你还敢回梧城吗？老师跟你已经没关系了，你还纠缠什么？”
“颜开，你欠老师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你想就这样把老师给甩了吗？”女人声音凄厉，她这么绝美的外貌被她狰狞的神情多多少少破坏了一点：“老师就算变成了鬼也要生生世世地缠住你！”
“你不要发疯，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会被警察给抓走的！”
“抓走就抓走，老师躲了十年也够了，别以为当年的事情你能逃得了关系！”
老师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美丽了。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能跟景栩告诉老师的那些前尘往事有关系。
颜开对她很绝情，叫来保镖把女人给拖走了。
女人挥动着枯树枝一样的手臂，青筋都在她的额头暴起。
她这个样子，好丑啊。
她已经迟暮了，年老色衰的女人已经让人嫌弃了。
颜先生很快就走进了酒店，女人还在门口试图想冲进去，但是被保安给拦在外面。
有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抱着一大束廉价的红玫瑰在老师面前晃了晃但是没敢过来，估计她是见老师一个女孩子，没敢向老师推销。
小小年纪也会察言观色。
老师招招手让她过来，掏出便签纸写了一个酒店房间的门牌号递给了小女孩，然后又从钱包里拿出好几张红票子塞给她：“看到那边那个穿白色裙子的女人了吗？”
她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看到了，姐姐。”
“嗯，你把这个给她，钱就是你的，不过她要是问你什么人给她的，你就说...”
“老师不知道，有个戴口罩的人把纸条给老师就走了，老师没看清她长什么样。”她马上就接过来说。
好伶俐的小丫头，老师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她头发枯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
“去吧！”老师说。
然后老师就躲的更加隐蔽了，小女孩小跑着过去送纸条，过了好一会她才跑回来。
“姐姐。”她站在老师面前说：“那个阿姨走了。”
“嗯，”老师点点头：“合作愉快。”
老师从老师躲的地方直起身，她抽出了几枝花递给老师：“送给你，姐姐。”
“不用了。”老师说：“老师不要你的花。”
“姐姐你很漂亮，老师的花跟你比都失色了。”
这个小丫头的嘴巴真是，长大了不得了。
不过老师没功夫跟她说话，老师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师捏捏她的脸：“很晚了，快点回家吧！”
“还没卖完这些花老师不能回去。”
老师也没多想又抽出几张百元大钞塞给她，把她怀里的玫瑰都拿过来：“这些钱够了吧！”
她的大眼睛里放着光彩：“谢谢姐姐，老师今天真是福星高照才能遇到贵人！”
“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贵人的。”老师抱着花跟她笑了笑就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本来想走到垃圾桶边上就把花给扔了的，可是回头看那小女孩还站在远处看着老师，想了想老师又没扔。
老师一边走一边打给司卉锦问她颜开的电话号码，她也没问老师要来做什么就直接告诉了老师。
老师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颜开的电话，从里面传出他不太耐烦的声音：“喂？”
老师的心跳的闷闷的，真的不想跟他说话，但是又不得不说。
“颜先生，老师是景如声。”
“如声吗？”电话里顿时响起了他又惊又喜的声音：“是如声吗？”
他一连问了好几遍，老师不想跟他寒暄，单刀直入地开口：“上次你来医院老师砸伤你了，栩哥批评了老师，老师想跟你道个歉。”
“没关系没关系。”他一叠声地说：“是老师对不起你...”
“老师发给你一个房号，老师们等会在那里见吧！”
老师说完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老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止不住地恶心。
老师去了事先订好的酒店，老师要的酒服务员也送来了，放在醒酒器里醒着。
老师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瓶，从里面倒出两颗白色的小药丸。
老师把白色小药丸扔进了醒酒器里，小药片浮浮沉沉冒着小气泡，很快就溶解在酒水里。
于是，老师就静静地等着颜开的到来。
老师有点紧张，怕他不来什么的，但是老师想多了，他很快就来了。
他抱着一大束的小雏菊，映着他花朵一样的笑容。
他每次看到老师都是这种脸，老师强忍住胃里的不适感接过花。
“老师也有花。”老师指了指客厅茶几上一大捧的红玫瑰，明明很廉价而且还有的花瓣都蔫了，他还是很高兴地过去弯腰嗅了嗅：“唔，好香好美啊，谢谢如声。”
老师放下小雏菊，离他有点距离地站着。
老师不确定他这么快赴约心里在想什么，他到底知不知道老师是他女儿？
还是他不知道只是来占便宜的，再或者他知道但是他就是个变态？
老师忐忑不安，不过他坐在沙发上没有过来，只是仰着脸看着老师，老师总觉得他眼底有泪光闪动。
“如声，你真的长的太漂亮了，大姑娘了...”他嗟叹着。
老师不想跟他话家常，老师说：“你的额头还好吧，上次的事情是老师不对。”
“没关系没关系。”他摇摇手：“早就好了，一点点小伤而已。”
“那既然这样，喝一杯吧！”老师给他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他，自己喝的却是果汁。
老师说：“老师刚刚成年，没喝过酒。”
他接过酒杯通情达理地道：“你喝果汁，老师喝酒。”
他好像完全不设防，举起酒杯就一饮而尽，全部喝光了。
那个白色的小药丸是安眠药，别看它小小一颗，但它可是强效安眠药，一小粒就能让人沉睡，老师怕醒酒器里的酒多，所以就放了两颗。
他喝完酒老师又给他倒了一杯，他笑意吟吟地看着老师，一眨不眨的：“上次老师太太去你学校找你麻烦，后来没事了吧？”
“没事了。”以前的事情老师不想提，回答的有些硬冷。
他完全不在意的，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老师。
老师被他的眼神看得浑身难受，低头喝果汁。
老师期盼药性赶紧起作用，老师担心那个女人来了他还没晕倒，那就穿帮了。
他拍拍他的身边：“如声，来这里坐吧，别总是站着。”
“老师站着没事。”老师不想过去挨着他坐下。
老师若是靠近他怕自己忍不住又往他的头上砸一酒瓶。
他小口抿着酒，把老师当做下酒菜那般一直看着。
老师别过脸看着墙上挂着的油画，忍受着颜开的目光。
如果有可能，老师希望老师永远都不要和他待在一起了。
他的眼神这样注视着老师，老师今晚回家都要多洗几遍澡。
“如声，这么多年，你受苦了...”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老师再扭头看他，他已经靠在沙发上微闭着双眼要睡着了。
看来药起作用了，老师放下果汁杯向他走过去。
他用力撑起眼皮 看老师一眼，但还是敌不过安眠药的作用，他睡着了。
老师推推他，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老师拖他到床上，脱掉他的鞋子和外套，脱裤子的时候老师的手刚碰到他的皮带就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
老师闭上眼睛摸索着把他能脱的都脱了然后盖上被子。
老师跟那个女人约的是一个小时之后，现在时间应该刚刚好。
老师飞快地去洗手间换上老师带来的睡衣，自认为很性感的。
刚刚换好把扎的马尾辫散开，门铃就响了。
时间拿捏的分毫不差，老师又是深吸一口气，舔了舔嘴唇，让自己看上去娇艳欲滴的然后过去开门。
门外果然是那个女人，老师学司卉锦的样子靠在门框上。
她总是像没骨头的蛇一样靠在门上墙上，不过那样子倒是蛮风情蛮勾魂的。
老师的睡衣是细吊带的睡裙，下摆刚刚只能遮住大腿根。
她瞪圆眼睛看着老师：“你是什么人？”
“你找颜开？”老师笑嘻嘻地看着她。
在近距离的注视下，她更加不经打量。
脸上的粉略厚，法令纹很重，虽然五官还是美的，但是毕竟是老了，那么勾魂夺魄的眼睛里都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感觉。
那应该是风霜的洗礼。
她向屋里看了一眼，立刻推开老师往里面走。
老师懒洋洋地跟着，她走到卧室里面看到躺在床上的颜开，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再回头的时候老师看的出来她满眼都是敌意。
“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跟颜开搞在一起？”
“老师跟他搞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老师笑着说：“颜开的女人比你想象的更要多了，跟老师一样年轻的比比皆是，不过像你这么老的情妇老师还是第一回见。”
她的脸都气白了：“你！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不要脸！”
“你骂老师有什么用？”看到她气的脸都变色老师心里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是泄愤还是开心，总之乱七八糟的：“你还不一样不要脸！人家有太太的，你还是纠缠不休！”
以前是老师妈妈，现在是那个有钱胖女人。
总之，她就这么喜欢当小三吗？
她无心跟老师周旋，转身去推颜开：“喂，你醒醒，醒醒！”
老师趁她没顾着老师的时候，披上了外套拿起包包就走出了房间。
老师关上门一路小跑往电梯走去，走进去之后那个女人也没追出来。
她这么想找颜开，现在老师给她机会让他们待在一起，她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老师走出电梯就给颜开那个母夜叉的太太打了电话，号码还是老师问司卉锦要来的。
她就像个百宝箱，什么都有什么都知道。
老师很简短地跟她说了最重要的信息：“你老公颜开在希尔顿8188房和一个女人乱搞，你去捉奸。”
然后老师就挂掉了电话。
那女人那么凶，等会一定有好戏看了。
不过老师没兴趣。
老师回到了家里，换了衣服洗了澡，久久都不能平静。
老师躺在床上回顾老师和那个女人照面的情景，不知怎么老师心里总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非常非常奇怪，但是老师又说不好那是种什么感觉。
渐渐地，老师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老师就去问司卉锦有什么花边新闻。
她还在床上没起来，景栩并不在她的床上。
她懒洋洋的：“这么早？又不是地震了哪里会有什么轰动的效应？”
“你快点打听一下！”
“好了好了，小姑奶奶。”她拖着长音：“容老师打个电话啊。”
司卉锦打完电话过来告诉老师：“颜开的太太昨晚去捉奸，活捉了那个女人，几巴掌就把那女人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挺惨的。”
“没了？”
“你还希望怎样？”
“有照片吗？”
“你还真把老师当神了？”她白老师一眼：“你等会啊。”
过了一会老师的手机收到了她发给老师的照片，老师点开了，是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也能看出来几个保镖拖着那个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
刚好景栩在餐厅吃早餐，老师把照片拿给他看。
他粗粗地看了一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问老师：“嗯，这就算是报仇了？”
他把老师给问愣住了，老师傻傻地看着他。
他放下咖啡杯抬头看老师：“一个有杀母之仇不共戴天的女人，你找人把她揍一顿就可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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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