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安抱着我哭,撕心裂肺的那种,最后哭得眼泪和鼻涕混在一块,很是狼狈。
我认识他将近十年,第一次看他这样痛苦。
而这个痛苦的根源是因为我。
自责像是密闭的盒子,将我整个给包围起来,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的确是我不对,我和别人发生了关系,才会酿成这样的苦果,我谁也怪不了。
最后全身都凉得像是冰块了,我才咬着牙点头,“好,我们离婚。”
我愧对周易安,愧对婆婆,在这场婚姻里,我就是只见不得光,肮脏的老鼠。
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周易安将离婚协议书留在了桌上,然后出去了。
他说给我平复心情的空间,也给我时间收拾东西。
可我觉得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再面对我,这场婚姻里,遗憾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那一晚上,我把皮箱里的东西收拾好又倒出来,翻来覆去不知道多少次,每件东西上都有我和周易安的回忆。
一想起来,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直到天亮,我才一股脑将它们都塞进去,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带上证件去了民政局。
周易安很晚才来,脸上挂着黑眼圈,精神很不好。
我想他昨晚一定也很难过吧!
张嘴想要跟他说点什么,但周易安已经去排队了,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手续办得很快,不到十分钟,我手上就多了一个绿色的本本。
周易安手中同样有一个,他正拿着在自拍,嘴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见我在看他,又恢复了那副萎靡的样子,解释道,“我妈一定让我拍给她看,我也只能做戏。”
我整个人沉浸在离婚的悲伤中,没有多想,点点头,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周易安好像在后面喊了我两声,我没敢回头,怕一回头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因为给婆婆治病的原因,我卖了房子,手上仅剩的几千块都交了出去,现在连打车的钱都没有。
还是闺蜜蒋思思骑着小电驴来接的我,又带着我去吃饭。
她劝我,“周易安这人肯定妈宝,他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那他妈要死了,让他去陪葬,他去不去?你和他离婚是好事!”
我把头埋到碗里,又往下掉眼泪了。
“别这样,咱们要开始新的生活,离开了蛤蟆咱就不是天鹅了?”
或许是因为她这句话,也或许是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失望,所以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
我向蒋思思借了一笔钱,连夜就坐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或许走得远远地,就真的能够重新开始我的人生吧?
初去南方,日子过得一团糟。
因为没钱,我只能租最便宜的地下室,每天和蟑螂老鼠打交道,空气潮湿得,让我身上大片的长湿疹。
我靠吃三黄片硬抗,一面去找工作,想改善条件。
大学时我学的是服装设计,可做了三年家庭主妇,早就和社会脱轨了,服装的潮流日新月异,我无疑是被淘汰了。
面试了好几家公司,都被刷了下来。
眼瞧着就要交不起下个月的房租,我也不敢奢望什么白领生活了,找了家火锅店洗盘子,天天蹲在浮着一层牛油的水池边刷碗。
同时我也没有放弃,省吃俭用买资料书学习,恶补这几年我落下的东西。
手不知道被洗碗水泡烂多少回,总算是有一家服装公司愿意用我,但是需要我从基层做起。
基层就是每天去生产车间跑的人,和设计沾不着边。
说白了,就是个跑腿的。
可至少和服装设计沾边了,我答应下来,做本职工作的同时,还会设计一些服装,主动发到公司的投稿邮箱去。
主管终于发现了我,提我做初级设计师,一步一步往上爬,三年时间,我混成了高级设计师,也算是有些名气了。
主管说,算是从垃圾堆里捡了个宝。
但他不知道,这几年,我付出的努力有多少,才能换到今天的让人刮目相看。
原以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可不曾想,命运的巨轮转动的同时,也会把人带回原点。
那天主管找到我,说公司要去江中市开个分厂,那边也会增设工作室,我是江中市人,他希望我去坐镇。
这意味着我会升职加薪,可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江中市对我来说,就是个伤心地。
那段失败的婚姻,每每在深夜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痛。
见我没吭声,主编又甩出福利来,“梦影,你真该考虑一下,你不是一直想做自己的婚纱品牌,这次江中市那边,就是专搞婚纱,你不心动?”
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不但是为了我的梦想,另外,也想回去看看爸妈,看看周易安这些年过得好吗?
第二天一早,我就坐飞机回了江中市。
闺蜜去接的我,见到我就给了我一拳,说还以为我再也不回来了。
继而亲热的揽住我的肩膀,拉着回了她的房子。
三年不见,她也买了套二手房。
我参观房子的时候,蒋思思和我说,“等我把这房子重新装修了,你也给我设计一套婚纱,我要美美的嫁人。”
“行啊,只是你要减肥,我的婚纱塞不下你这身材。”
嘻嘻哈哈之间,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大学的时候,我们无话不谈,无忧无虑,很快乐的样子。
晚上蒋思思和她对象请我吃饭,她对象叫肖战,是个桃花眼的男人,长得很帅。
我打趣,“蒋思思,你可得绑紧了,桃花眼的男人可花心了。”
蒋思思不以为然,扑进肖战怀里,咯咯直笑,“不怕,我外号一刀切,专切花心男。”
一连在蒋安那里住了三天,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就寻思自己找个房子。
工作室那边却打电话过来,说第一个案子就遇到了麻烦,客户说什么都不满意,要求一定要见设计师。
我发去的初稿,被客户挑得一无是处,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秉着客户最大的原则,我约了那位宋小姐在工作室见面。
那是个千金小姐,全身行头很足,脾气也不小,进来就把LV包扔在桌上,摘了墨镜斜瞟我一眼,“你就是切瑞设计师?”
“我是,宋小姐你好,请问你对这款婚纱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商量改改。”我客气的说道。
宋小姐嗤了一声,“改?我看你还是重新设计好了,我花了那么多钱,你设计这种路边款式给我?我的婚纱能这么随便吗?”
“这都是按照你之前的要求设计的,你看……”
话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她摆手,示意我别吭声,继而甜甜的开口,“安,我在工作室这边看婚纱呢,婆婆也跟我在一起,你过来接我们好吧?”
听到这个安字,我有点晃神。
想起五年前和周易安谈恋爱的时候,情到浓处,我也会叫他安。
大概是因为回到故地了吧,所以处处都能牵扯回忆。
我摇摇头,又强挤出笑意和那位宋小姐周旋。
可她挂断电话,外头就进来一个人,“儿媳妇,和设计师说好了吗?”
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大脑压根来不及思考,嘴上就已经做出了回应。
几乎是同时,我和宋小姐回答道,“好了。”
继而,宋小姐很是诧异的看着我,“你这人有毛病啊?我婆婆叫我,你应什么?”
我忙说对不起,低着头道歉。
这声音实在是太像我前婆婆了,以往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这样叫我。
大概是印象太深了,所以刚才一听到,就情不自禁的答应出声了。
再抬起头的时候,却被眼前和宋小姐说话的人给惊呆了。
宋小姐的婆婆不是声音像我前婆婆,而是压根就是我前婆婆!
就算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那也不能连眼角的泪痣也长得一样吧!
我懵了,三年前离婚的时候,周易安和我说,婆婆得了心衰综合征,活不了几个月了。
可这都三年了,婆婆看上去身体很好啊。
红光满脸,还涂了口红。
这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心衰的样子!
瞧见是我,婆婆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宝宝啊,既然你都说好了,那我们就回去吧,天气怪热的。”婆婆拉着宝宝就要离开。
我还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往深处想,上去拉住婆婆,“你的病好了吗?”
“你怎么回事啊?”宝宝不悦的推开我,“切瑞设计师,请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开口就问人家病好了吗,你就算是再记恨我不满意你的设计,也不用诅咒老人家吧?”
“不是,我们认识的,我们以前是……”我还想要张嘴解释。
但是婆婆却打断了我,“算了,我们快走吧,我身体不太舒服。”
宝宝几乎是被拖着出去的。
我尾随其后,想和婆婆说说话。
没有别的,就问问她这几年过得好不好,身体好些了没有。
可一直追到楼下,却看见他们朝着路边的黑色路虎而去。
等近了,驾驶座上的人下来,替婆婆打开后车门,又抱着宝宝的腰说着什么话。
似乎情到浓处,宝宝被他的话逗笑了,轻捶着他的胸口,而他则是在宝宝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所有的话语都被哽在了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定直的看着这幅画面。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像是一件自己丢了的玩具,有一天发现在别人手中一样。
我的初恋,我的前夫,现在正抱着别的女人,恩爱的在一起。
这才猛地想起来,刚才在工作室里,婆婆喊宝宝儿媳妇,而宝宝则是来定做婚纱的。
所以说,周易安和宝宝,现在要准备结婚了?
我正想着,宝宝却附在周易安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便扭过头来,和我的视线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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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