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声音,浴室的水声终于是停了。
醉酒的夏以沫微微撑开眼睛,顺着声音望过去,只是觉得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没有动,她吱吱唔唔,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唔,叶枫……我们回家好不好……我好热……”
权子卿一愣,深沉的眸光紧紧锁住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床上的女人。
他只不过是在浴室里片刻功夫,竟然出现个女的!还是活的?
表面上风平浪静,他拖着拖鞋朝着那扭动扯衣服的女人一步步走去,幽黑的瞳孔越发漆黑不见底,将手里擦完头发的毛巾随手丢开。
那双犀利的眼睛没有放过躺在床上的女人,仔细望去,能够发现男人那万分不屑的厌恶和讥讽。
当然……或许还多了一些什么。
又送女人?
权子卿冷冷哼了一声,对于女人出现在自己床上的情景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次的女人倒是有些奇怪,若是自己没有听错,方才,她口里喊着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只是因为离得有些远,没有听清楚罢了。
不得不说,床上的女人身材十分地好,凹凸有致,这让权子卿不禁多扫了一眼,尤其是那女子精致的面容,她只画了一个淡妆,脸上浮着一层红,不似一般的红,而是玫红,如此清纯的女人与妖媚的结合体,果然是一个尤物!
呵,怪不得那些人把她送到了自己的床上。
心里好像藏了一头叫嚣的野兽,夏以沫找不到要释放的突破口,她莫名觉得身上越发烫了起来,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火炉,仿佛是要将自己吞灭。
她貌似看到了一束光,应该是光吧,那个人站在那里……好想抱住他……好想……
夏以沫浓墨的发丝在床铺上张狂且凌乱,两只不安分的小手撕扯着自己的上半身裙子,每将其拉下来一点,便觉有一丝的清凉,让她忍不住舒服地吟叹出声。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某个清心寡欲的男人,被这一声娇吟声触动了心。
该死的!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醉酒的香味,还有一股奇妙的荷尔蒙气息,女人妖娆绝美的身影在床上扭动,裙子彻底被她撕烂,权子卿发觉自己呼吸愈发浓重起来,喉头微微一紧。
身下突然起了反应,这让自己觉得不可思议,但面对此时的情景又觉得应当如此,房间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难受隐忍的声音,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更可况,夏以沫竟然是已经忍不住,半跪了起来,在权子卿呆愣的一瞬间抱住了他。
夏以沫只觉得自己好似抱住了一个能够降温的冰块,舒适地让其忍不住呻吟出声。
“女人,你真是个妖精。”
权子卿眯了眯眸,两只手嵌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将其狠狠压在身下,俯身,在其耳边低沉说道。
“嗯——”
夏以沫完全无意识出声,她娇媚的姿容彻底将权子卿最后一丝理智打碎。
夜色,浓重。
月色,撩人。
这一夜,某个房间中男子的低吼和女子的娇呼不断响起,将夜与月,染得愈发美丽。
第二天早晨
阳光打入房间,夏以沫揉了揉自己的眼,浑身酸痛,忍不住痛呼出声。
“嘶~”
她眯开眼睛,看见那床头一摞整齐的红钞票。
钞票?
眨了眨眼睛,努力睁开,确信了眼前所看见的事实——一摞钞票。
整个宽阔的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唔……”夏以沫头痛地揉了揉脑袋,闷哼出声。
想起身,却觉得浑身无力,此时,她的脑子因醉酒的原因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坚持拖着疲倦的身子爬了起来,昨晚,好像很是疯狂啊……
夏以沫看着床单被子一阵凌乱,地上还有自己散落的衣裙,终于是懊恼出声:“啊,又耍酒疯了吗?”
每次喝酒喝多了就会发生断片的情况,这次定然也是这样。
昨晚,姐姐夏以琪不断给自己灌酒,好像,她就喝醉了,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好像她隐约听见夏以琪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再然后——
“嗡——”
大脑仿佛被重重一击,她模糊地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
房间里,久久回荡着某个女人尖叫之音。
夏以沫低头看了看被子里的自己,当真是一丝不挂,她面色复杂且变化万般,空气里还未散完全的男性荷尔蒙气味让她几欲作呕。
被单上的一抹鲜艳红,刺痛了她的双眼。
这,是她的第一次。
此时,安静的房间中,某个女人心里已经是出现了深深的震撼和绝望。
夏以沫几乎是瞬间想清楚了一切,瞳孔中遮不住的愤怒和火气一下气将她点燃,再也遏制不住,掀开被子,准备起身,她一定要去找夏以琪说个明白!
“叶枫,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光着身子准备下床的夏以沫瞬间僵住,随即,身体反射性地将被子拉到自己的身前,死死地遮住,只留下两条雪白的胳膊暴露在外面。
是夏以琪!
夏以沫眼里喷火,死死瞪着她,瞪着自己名义上的姐姐。
跟随夏以琪进来的,站在她房间里的,是夏以沫现在绝对绝对不想看见的男人——叶枫。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目露失望的男人,心里已经是一片冰凉,“枫——你听我解释!”声音着急,想要下床抱住那个男人,想要寻求安慰。
但是,理智告诉夏以沫,她现在光着身子没有资格,只会让事情更加不好解释。
叶枫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切,还有床头那一摞整齐的钞票。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万万想不到,自己以为清纯的女朋友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若非夏以琪带着自己过来,叶枫根本就不知道夏以沫在外面有了男人,还和别人开了房!
“解释?”夏以琪好笑,殷红的指甲十分漂亮,她踩着高跟鞋,走上前,上下打量了那坐在床上狼狈的人儿,点了点手边的钞票,拿起,笑:“呦~你这一夜还真是值不少钱呐,平时没少赚吧~”
句句讽刺,句句扎在夏以沫心上,怒不可遏。
“夏以琪!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昨天是你……”
“小婊子!我夏家吃喝缺你的么,好好做个拖油瓶不好么,妄想攀上富贵子弟飞上枝头变凤凰么?叶枫担心你了一整晚你知不知道!现在倒好,你在这里和别人风流快活,和那些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怕是连叶枫两个字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打断夏以沫的话,夏以琪将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夏以沫,将床头的那一沓钞票狠狠砸在了夏以沫的脑袋上!
夏以沫完全蒙了。
她想不到一切的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她想要夏以琪闭嘴,想告诉叶枫自己是被害的,可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你胡说!”
“叶枫,你要相信我!”
“我从来没有对不起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真的一点也不清楚!”
“……”
她越是着急解释,叶枫眼里的厌恶和恶心越是深了一分。
“够了!”叶枫吼了出来,让两个女人都闭嘴。
“我……”夏以沫咬着嘴唇,忍住不让自己呜咽哭出来,她那么高傲,怎么可能会在夏以琪这个等着落井下石的女人面前哭,她绝对不要让自己更加狼狈了。
然而,眼泪终究是盛不住,大颗大颗滚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滑到了被子上。
叶枫走上前来,看着夏以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一字一句道:“夏以沫,没有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不检点的女人!我真的是看错你了,呵,当真是装清高吗,你还想瞒着我多久?等到结婚吗?”
他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自己没有认清眼前曾经喜欢过的女人,还是嘲笑作为夏家千金的夏以沫会出来给别人睡。
总之,无论是哪一种,叶枫的笑已然将夏以沫最后一丝希翼都彻底地毁灭了,夏以沫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竟是连半分的信任也不给自己吗?
夏以琪乐见其成,在旁边看着这出捉奸在床的戏。
“我们分手吧,你这样的女人,我叶枫要不起!”叶枫果断转身离开。
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已经沙哑说不出来话的女人。
夏以沫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她已经提不起丝毫力气,“夏以琪,你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夏以沫,你根本不!配!姓!夏!”
“你只是被一个贱女人所生的私生女,你瞧上了夏家的富贵是么,哈哈哈,可笑!”
“夏以沫,我就喜欢看你狼狈的样子,看你身败名裂的样子,看你犹如落水狗的样子!”
夏以琪冷冷看着她,每一句都带着恨意。
“我从不曾要和你争夺什么。”
“那又如何!夏家有一个公主就够了,你算老几?哦,顺便告诉你,枫其实早就跟我走得很近了,他不会喜欢你了,你这个失去贞操的女人!”
夏以沫紧紧掐住被子。
“本小姐喜欢叶枫,你,最好不要肖想。”
警告落下,夏以琪带着胜利者的灿烂笑容,娇笑离去。
帝都,繁华的城市,没到夜幕降临,这繁华的城市就会变得喧闹起来。
这是帝都豪权富家才能够参见的宴会。
大厅十分阔气,男男女女都穿着得体,西装革履,各色华丽衣裙,还有杯盏交错的美酒,悠扬雅致的音乐,处处透着奢侈,展现着此次宴会高档的气势。
年轻公子哥儿们眼底露出惊艳,一致望向那端坐于红沙发上的女子。
火一样的红裙包裹着极致妖娆的美妙女子身材,胸脯上方的雪白肌肤暴露在外,或隐或显从裙中露出修长莹白如玉的双腿,显得万分光彩夺目。
更令人几乎要窒息的是,那精致绝艳的面容上不然一丝凡尘俗气,从骨子里渗出的高贵傲然生生令这群平时放浪的公子哥儿只能驻足观望着。
她,实在过于美丽。
“美女可以和你一起喝一杯吗?”
有人终于鼓起勇气。
女子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慵懒的软在沙发上,除了淡漠疏离外,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而那双美眸,却是盯着某一处地方,染上了一丝阴暗,微微起伏的胸口,代表着她此时内心的翻江倒海。
“对不起,没兴趣。”女子淡然出口。
如玉一般的纤手优雅端着红酒杯,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上来搭讪的男人,轻轻摇晃着,艳丽朱唇轻抿,如女王般优雅。
而夏以沫所看的地方,正是夏以琪和叶枫在一起腻歪的样子,两个人笑着,闹着,相互喝着同一杯红酒,当真是亲密......
叶枫是她的第一位男朋友,也便是夏以沫的初恋,是他教会了自己什么是喜欢,怎样喜欢一个人。
可是,这一切都不存在了,夏以沫的心脏猛然皱缩,看着亲密的两人,还是会感到一阵心痛。
夏以琪老远瞥见夏以沫,遂带着骄傲的笑意,挽着叶枫的手臂,扭着腰肢,踱步而来。
“妹妹,这几日怎么没有回家啊?”还未说完,又忽然恍然大悟一般,惊呼:“瞧我这记性,忘了你有金主儿包养了,哎呀,真的是,哪里还需要担心没有地方可去,没有钱可花呢~”
这说的,当真是没有给夏以沫一丝情面,夏以琪就是要彻底败坏夏以沫的名声,让她永远不能够出现在上流社会里,让所有人都瞧不起她!
夏以沫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凉凉的带着寒意的眼眸看着夏以琪,脱口只说了一个字:“滚。”
夏以琪这是在给自己示威么?
“滚?”夏以琪冷哼,扭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看着自己身边的男人,嗲声嗲气:“枫~你看她,明明是她先和别的男人上床,自己不知道爱惜自己,我本来不想提起这些事情的,只是,现在你和我都在一起了,就算夏以沫是我的妹妹,她这样说我......我总觉得自己心里也有责任,是我没有承担起姐姐的责任,是我没有教好她......”
声泪俱下,眼泪说来就来,夏以琪眨巴着眼,当着所有人的面哭了出来,声音呜咽,带着女儿家的娇气,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在场不明白真相的人也是恍然大悟,随即看着夏以沫的表情带着厌恶和不耻。
而那些夫人和千金闺阁里的少女更是嫌弃地看着她,议论纷纷。
“啧,最讨厌那些给别人当小三破话人家夫妻俩感情的人了!”
“就是,太恶心了吧,是不是安保人员弄错了,怎么让这种女人也进来了。”
“……”
从小到大,这是夏以沫被冤枉的最惨的一次。
中国自古女子坚贞为大,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所有人都对女人是否保留着第一次带着偏见,夏以沫只觉得自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她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在嘲笑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不知检点的女人。
然,她的骄傲和自尊心却不会让自己就这样逃离。
再也忍不住,猛然站起身,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下降酒杯里的红酒泼在了夏以琪的脸上!
那动作,潇洒,干脆,利落!
“嘭——”
心里舒畅报仇的同时,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跌倒在地上,她想要扶住桌子,却不想扯住了桌布,桌上所有摆放的点心和酒水都砸到了地上,溅向四周!
在场的人齐齐惊呼,连忙退开了去,没有人会在意酒水一声,被碎片划出伤口的夏以沫。
她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忍受着屈辱和疼痛。
而真正让她感到崩溃的,是推开自己的那个人是曾经她掏心掏肺用了整个青春喜爱的人。
叶枫,他到底还要伤害自己到何时?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相信?
夏以沫不懂,她深吸一口气,微微仰头,不让自己的眼泪砸下,不让自己的骄傲被人践踏:“叶枫,是夏以琪让我喝了那杯加了药的红酒,后来我醉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那晚发生的事情我真的都不知道,你不要信她的话!”
她压抑不住内心的叫嚣和疯狂,最后一句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但,始终不掉下一颗令人同情的眼泪。
这是夏以沫坚持的最后的骄傲,绝不认输。
叶枫拿出纸巾为夏以琪擦着脸上的红酒,淡然瞥了地上狼狈不堪的人一眼,毫无感情地说道:“那又怎样,我不会要不干净的女人!”
不会要不干净的女人!
这句话始终在夏以沫脑海中盘旋。
挥之不去。
可以说,也是打破了她最后的坚持。
能够参加这次宴会的人都是名流望族,都是社会上地位权势颇高之人,对于名声十分看重,他们对夏以沫指指点点,用鄙夷的目光将她看穿,所有人都以不屑和低俗的话对其进行人身攻击,辱骂,瞧不起,鄙视。
“踏踏踏——”
皮鞋触底,节奏感十足的声音响起,一双男士皮鞋出现在夏以沫湿了眼的面前。
她仰起头,这一刻,仿佛看见了救赎,但也不太相信有人会真的把自己救赎。
“别低头。”
男人居高临下望着她,只是清浅说了这样简单的三个字。
没有人在这一刻出声,都带着震惊的眼光看着这一幕,那个浑身带着不俗气质的男人,俊美的脸庞和高贵的举动,唯一走到女子面前的,正是权子卿。
这个帝都最为有权势的男人,他怎么会管这件事情?
众人脸上惊异,更有甚至懊悔不已,若是知道权少和这个女子认识,他们方才定然会上去帮助这个女孩子啊,还能和权少攀上关系,真是失策!而众位少女嫉妒的目光全部射了过去,简直要把夏以沫杀死。
不是很温柔的声音,但却万分安心有力量。
夏以沫仰着头,听话地没有低下头,看着权子卿将西服脱下披在了自己身上,扶着她起来,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眼泪终于是不争气地掉下。
权子卿冷漠冰冷地扫了一圈的人,谁也不敢言语。
他搂着瘦小女子的肩膀,迈步向外走去,没有人敢阻拦,一致向后退去,为其让开了道路。
当权子卿和夏以沫背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宴会大厅中才爆然响起一阵不可思议的惊叹声!
“以琪,你没事吧?”叶枫温柔地问。
夏以琪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嫉妒的都快喷出火来,也不知道夏以沫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被权少关系,该死的,权子卿不是一直是厌恶女人的吗!
“系好安全带。”
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如他这个人一般,十分冷漠。
身上还披着西服的夏以沫有一种自己根本不是被这个男人救了的错觉,听男人说话,还真是一件十分需要取暖的事情,不然迟早要被冻死。
乖巧地系好安全带,任由男人开车,虽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也确实没有地方可去了,去哪都一样。权子卿轻轻看了一眼头发乱糟糟的女人,从自己这个方向望过去,她生的确实好看,安静的时候也十分乖巧,像个听话的娃娃。
忽然想到了什么,权子卿嘴角勾起一淡淡的弧度。
这抹十分惊艳帅气的笑容恰好被扭过头来的夏以沫瞧见了,心下一阵慌乱。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坏女人?”她单纯的问,眼里还闪着没有擦干净的泪花。
这个问题成功让权子卿一怔,拐了个弯,将车在路边停稳。
他偏过头,眼眸微眯,打量着这个女人,而权子卿带有侵略性的目光也让夏以沫的心微微提起。
“你问的就是这个?”他问。
“……嗯。”不然问什么?
真是个有趣的女人,权子卿眼眸越发深沉,第一次有人不是说因为自己笑起来好看而和自己说话的,不过,这个问题倒是很特别呢。
“你不坏。”
当看见夏以沫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权子卿知道,这个女人是真的希望有人理解她。
那时在宴会上的时候,他第一眼便认出了她,一身红裙,一个人,一杯酒,拒绝了十一个上前搭讪的男人。
权子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或许是因为无聊罢了。
原来是夏家的千金,或许说之为夏家私生女更是妥当,因为事实如此。
比之前二人第一次见面,这个女人今日的表现似乎更为有气场,完全不服输的个性,不肯低下头的骄傲。
本来是想看夏以沫笑话的,对于这种“水性杨花”喜欢爬上男人床的女人,权子卿向来是不喜的,之前的一夜疯狂也是自己唯一一次被勾起来的情欲,但并不代表他会对这种女人有所改观。
但是,夏以沫说她是被下了药被陷害的,没有人相信她。
但是,权子卿相信了。
夏以沫的眼神实在是过于清澈,而且,那晚夏以沫身体所反映出来的情况,也让权子卿不得不相信。
这帝都什么事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之前的女人都是主动送上门来,那天他没有多想,如今仔细思考一番,倒是觉得冤枉了这个小女人了。
不过,权子卿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去帮夏以沫解围,虽然知道了她并非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但他想看夏以沫会如何反应,果然,还真是烈性呢,泼出去红酒的一瞬间,就连自己都怔住了。
权子卿所想,夏以沫并不知道,但她却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你不坏……
简单的三个字,让她很是受用,当所有人指责你,辱骂你,将你贬低到世间最底层的时候。
那种被信任的感觉,就像是黑暗里出现了一束光,心下温暖。
“谢谢你。”
夏以沫微微抬起头,难得笑了开,清澈的大眼睛里十分明亮,完全没有一丝杂质,干净且纯粹,让人羡慕。
权子卿听到她优雅甜腻的声音,心里莫名划过些什么,不禁想到了之前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夜晚,女人,床上和床下还真是两个样啊!
然而,他眼里尽是冷漠,没有一点儿的情绪外放,像一潭幽深不见底的深潭,让人忍不住陷了进去。
未见权子卿答话,夏以沫也不再言语。
只是……
这个眼神好熟悉,是梦里见到过的吗?可是,完全想不起来啊,她一向是做完梦就会忘记的。
被权子卿如此认真打量着心底有些发慌和尴尬,低下头下意识的说出:“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见过面?”她有些紧张地问。
权子卿半眯着眼,看着低下头去的小女人,目光愈发变得深邃危险起来。
这句话,需要问吗?
久久没有听见回答,夏以沫不自在的捏住自己的手,也觉得这样问似乎有点不太礼貌,人家会以为自己是想借此和攀上关系,心下懊恼,自己怎么就说出来这般话了。
“啊——”
夏以沫惊呼。
权子卿一掌摁住她的肩膀,嵌住了其下巴,让夏以沫动弹不得。
只能够睁大两只眼睛,不解,惊惧,疑惑地望着他,当真如孩子般天真无辜,让权子卿心下更为窝火,强迫着夏以沫直视自己,眼里藏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出:“你说呢?”
这个女人!
对那晚的事情完全没有一丝印象的么!
她是把自己想成其他男人了?
该死的,从未有人这般无视自己,敢说不认识自己!
车里的氛围一下子降低到零点,夏以沫心下简直想哭,这是脱离虎口又入狼窝的节奏么?自己难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他?
可是,可是,这么帅的男人自己若是见过面也不会忘记过啊!
她确信自己是真的不认识。
然,肩膀处和下巴上传来的痛感让她闷哼,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更加的恐慌和无助。虽然权子卿脸上一直挂着那抹迷惑万千少女的贼帅的微笑,但是散发的气场却让夏以沫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绝对是在生气!
“疼……”
想要努力换个让自己舒服点的姿势,可是权子卿这样将自己困在车里根本没有能够动弹的空间,身体上带来的疲惫感更加重了几分,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权子卿看夏以沫眼睛暗了几分,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想必她这段时间因为那件事情过的很是疲惫,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不能够接受的,这点他是清楚的,但他事先也并不知晓,无奈,松开了她。
夏以沫,实在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下车。”
“啊?”
“下车。”这一次他加重语气。
夏以沫得到释放,连忙下了车,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男人忽然叫住了她:“我是权子卿。”
“权子卿……”夏以沫小声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名字。
华丽帅气的车从身边擦过,夏以沫站稳了身子。
权子卿……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也是,帝都最有权势的那个人。
在街上随意走着,五光十色的灯光点亮了城市,来往不绝车道上行人更显孤单,帝都的万家灯火,带着一丝冷漠。夏以沫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卡里的钱这几天因为住酒店都花了出去,帝都虽然安全,但女孩子晚上还是要小心点为好。
“师傅!”夏以沫招手拦下一辆出租。
“去哪里?”
“金华。”
停留在金华区,验证完身份进了去,很多别墅矗立,夏以沫终究是朝着某一处光亮走去。
夏家,自从母亲不在了,她便被人送到了这里。小时候,她想要吃糕点,可是管家说这不是给自己吃的,无论自己要什么,他们都会以各种理由拒绝。
后来,夏以沫终于知道,不是自己做错什么,而是因为这里的人都不喜欢自己,从一开始自己顶着私生女身份进这个家的时候,所有人就已经共通好了思想,以敌意和偏见对待自己。
夏以沫她之前一直认为姐姐是对自己好的,她还曾愧疚自责,觉得霸占了夏以琪的家,可到头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别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委屈,不在乎自己的想法,终究是个外来客啊。
“还知道回来!”
未走进门,一道凌厉的声音传进了夏以沫的耳中。
夏以沫咬了咬微微发白的嘴唇,还是走了进去,一阵凉风嗖然划了过来,她连忙避开。
“你凭什么打我!”夏以沫瞪着张蓉。
“凭什么打你?”张蓉觉得有些好笑,穿着得体的贵妇衣衫,睨着眼看着面前虽为狼狈确挂着精致妆容的夏以沫:“今天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地方是你这个私生女能去的么,竟给夏家丢脸!”
“是姐姐将请帖给我,让我去的。”夏以沫回瞪回去,她可不要做受气包。
“琪琪?这怎么可能!”张蓉一听是自己的女儿有些不太相信这种名流场所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让这个私生女去。
张蓉,是夏家夫人,夏以琪的生母,从自己进夏家的第一天开始,便是看着张蓉脸色度日,这种憋屈的生活持续了很长时间,寄人篱下,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这种感受。
当自己的母亲被另一个女人以言语侮辱,而自己却傻得不知道怎么还口的时候,夏以沫连自己都讨厌自己,她讨厌自己没有本事面对夏以琪母女,讨厌自己活在别人的世界里,讨厌没有办法为母亲说上一句公道话!所有人都说母亲是狐狸精,是小三,她并不怪母亲,只怪这名义上的父亲实在是渣男。
算了,实在不想有太多的交集,夏以沫也真的是累了,她现在没有心思对这对母展颜欢笑,更没有心思来周旋这一切。至于张蓉是怎么知道宴会上的事情,这些都不重要。
夏以沫呼了一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要和疯婆娘讲道理,并不搭理那还在咆哮的女人转身上楼。
“夏以沫!你还有种了!不仅学会攀权附势还学会撒谎了,洗澡的时候好好看看你自己,和你妈长得都是那一副狐狸精的样子!不知耻!妄想钓到权少,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我告诉你夏以沫,你没有资格!”
“……”
“砰——”
狠狠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夏以沫再也撑不住了,连灯也没有开,抱着脑袋靠着门滑下,蜷缩成一团,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还有心里的一股寒意,不禁回想,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楼下,夏以琪出来,面色带着怒气:“妈,你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你不知道她在宴会上有多么嚣张!”
“琪琪,她怎么了?”张蓉马上关怀地问道。
“她……她将一杯红酒泼到了我的脸上,害我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人!”
一听到这里,张蓉哪里忍得了,自己的女儿给人欺负了,这怎么能够忍气吞声,这便要冲到夏以沫的房间。
夏以琪拽住了她,“不过,这也不是一件糟糕透的事,叶枫为了我可是把她推倒了呢!估计她的心此时不知该多么碎呢!”幸灾乐祸着说道。
“刚才那个小贱人说是你让她去的宴会我还有些不信,原来琪琪你是想要让她在那些名流面前出丑啊!”
张蓉忽然明白过来刚才夏以沫说是夏以琪请她去宴会上的原因。
“是我让那个贱人去的,本来想羞辱她一下,没想到,没想到她……她竟然敢那么对我……”夏以琪说着说着一脸委屈地模样。
“琪琪你放心,只要她还在咱们夏家,我们就有千百种方法来对付她,有她好受的!”张蓉恶狠狠地说着。
夏以沫几乎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因为她一闭上眼睛就是夏以琪和叶枫腻歪一起的场景。
她做梦都想不到,那个曾经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竟然会在一夜之间成为自己从前以为对自己相当不错的姐姐的男朋友?不得不说,人生的翻转简直是令人措手不及。
每每想到那天晚上夏以琪和叶枫站在自己面前时的场景,夏以沫便不由得自嘲地苦笑几声,能怨谁呢,怨自己太信任夏以琪,还是怨叶枫不够相信自己,他真的好无情!
门外不时传来张蓉和夏以琪母子俩的声音,这个家,她早就待够了!
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夏以沫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既然待够了,何必要这样继续委屈自己?反正现在也到了自食其力的年纪了,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这会儿离开夏家,至少是饿不死自己的。
打定主意之后,夏以沫便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情绪,便开始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起来。
虽说夏以沫是这夏家的二千金,但是她过的生活同千金几乎是不怎么沾边的,没有那么多的奢侈品,也没有那么多的名牌鞋包衣物,两个行李箱便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
此时,夏以沫犹豫地站在写字台旁,复杂的情感从眼睛里传达出来,呆呆地看着那个摆放在最醒眼位置的相框。
那个相框是他们从地摊上淘来的,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两个人一起去旅游,路过一条专门卖纪念品的古街,她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古色古香的相框。相框是檀香木的,上面雕刻着许些满天星,那不是机器的产物,是那个瘦小的老板亲手刻的。如何证明?夏以沫接着便将目光落到了那个相框的右下角,那里有两行细小的文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好俗吧!夏以沫苦笑了一下。
那还是她央求着那个老板给额外刻上的,因此,这个相框便比原来贵了两倍。
那张照片是一个游客帮他们拍的,技术当真不怎么样,可是两个人偏偏就那么上相。
那个时候夏以沫还很青涩,叶枫将嘴唇凑到她的脸上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要躲,而叶枫的另一只胳膊却紧紧地圈住她,堵了她的后路。
喏,就是照片上的那样,照片上,她的脸颊上还泛着两抹红晕。
不知怎的,看着那两抹红晕,夏以沫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权子卿。
那天他让自己下车的时候告诉她的,奇怪,为什么会想起他的名字?或许是他帮了自己一把吧,那样尴尬的情形之下,若是没有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张照片上的两个人满脸都是青春的气息,那个时候他告诉她一定会娶她,可是……
想到了这里,夏以沫一把抄起那个相框,狠狠地往垃圾桶里扔去。
早餐时间。
保姆张妈早早地就将早饭准备好了。
还是惯例,先叫老爷和太太,再是大小姐夏以琪,再是大小姐夏以琪养的一只宠物狗sunny。
再然后才是夏以沫。
下人们知道,这夏家的二千金不过就是个私生女,而今,她的生母已经不在了,夏老爷不过是可怜她才将她接进了夏家,一个寄人篱下的丫头而已,讨好她,还不如伺候好大小姐的宠物狗讨得大小姐的欢心呢!
夏以沫坐在床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她不想早早地出去,若是她比她们早一步坐在餐桌旁的话,下人们便会露出一些十分难看的眼色。
下人们的眼色或许可以忽略,但是太太张蓉那冷嘲热讽的话可就实在没有办法给忽略掉了。
听到三个人都坐在餐桌上之后,夏以沫这才从卧室里出来。
“真是够磨蹭的!”张蓉冷冷地道了句。
“那当然了,人家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了!”夏以琪嘲讽道。
夏以沫努力地抑制着心中的怒火:反正今天就能够搬出去了,不要同她们一般见识!
夏通将报纸放下,“都少说两句吧,吃个早饭还要这么多话!”
夏以琪嘟了嘟嘴,便拿起一个鸡蛋细细地剥起皮来。
“爸。”夏以沫在心中措辞了一下后才开腔道。
夏通抬起头,迎上她坚定的目光,这样的目光在她的眼中可是不多见的。
“嗯?”
“爸,我想搬出去住。”夏以沫躲开夏通的目光,低头道。
房间里顿时寂静下来,连吃饭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不过,听到这话的张蓉心里却是有些不安的,若是她真的搬出去了,以后怎么管这个丫头呢!况且,她同权子卿有了一夜情,若是权子卿真的成为了她的强大靠山,自己的女儿夏以琪怎么办?
“怎么突然想搬出去?”夏通对于她的这突然的提议也感到十分困惑。
“快要毕业了,我想自己出去找找工作。”夏以沫按照之前在心中打好的底稿道。
“怎么,我们夏家还不能够给你一个体面的工作么!”张蓉在一旁冷冷道。
“对啊,咱们夏家在这帝都好歹也是上属的,你要自己出去找工作多给咱们家丢脸。”夏以琪附和着张蓉道。
“她们说的不无道理,以沫,工作问题,你不用自己考虑了,毕业后就在自家,而且你也很有实力,一步步总能够做上来的。”夏通道。
夏以琪听到这话心里是很不舒服的,夏通的这一番话分明就是在肯定夏以沫。
“爸,我已经想好了,我行李都已经打包好了,您就不用再说了。况且,我要是能够在别家的公司历练一下的话,对以后回来在自家应该还是挺有帮助的。”
房间里又是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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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