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虽有行贿的嫌疑,但念其年幼,受人蒙骗,如今她举报有功,还将所有嫁妆全都捐献给了兵部,将功补过,不再追究。
判决书一下,赵箬兰不服,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大声说道:
“什么通敌卖国罪,这分明是诬陷!不就是卖了几张图吗?能值几个钱?我们赔钱还不行吗?”
不就是卖了几张图?
围观百姓彻底惊呆了!
赵箬兰居然说出这种话来,她是有多无知啊!
那可是布军图,一旦落到敌人手中,大祁危矣。
幸亏发现及时,兵部重新布军,否则不知道大祁要遭遇怎样一场腥风血雨。
别说围观百姓了,就连拓拔旭也有点听不下去了。
他拉了拉赵箬兰的衣袖,在她耳边低声道:
“别说了。”
“怎么能不说?”
赵箬兰愈发激动。
她一把推开拓拔旭,转身望着苏婳,一脸愤懑地道:
“苏婳,爱情是不能勉强的,不爱就是不爱,你再多怨恨也是无用。你心中有气,大可以冲着我来,我哥是无辜的,你怎能如此诬陷他?这可是一条人命啊!你会遭报应的!”
“人命?”
苏婳勾唇冷笑:
“死在赵文华手里的人命还少吗?本姑娘这是为民除害!”
事关兄长性命,赵箬兰再也没心情装小白花了,她一脸凶恶地瞪着苏婳道:
“苏婳,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我哥要是有个什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哥那是咎由自取!再说了,就算我掏心掏肺帮你,你不照样抢我未婚夫吗?那我为何还要帮你?”
注定是敌人,又何必讨好?
闻言,赵箬兰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地道:
“苏婳,你会后悔的!我不会原谅你的!旭哥哥也不会原谅你的!你这辈子都休想嫁给旭哥哥!”
“你想多了,我本来就没打算嫁给他。”
苏婳冷冷地扫了赵箬兰一眼,转身望着京兆尹,大声问道:
“大人,赵文华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可以把他拖出去斩首了吗?”
既然是斩立决,没道理再拖下去。
闻言,京兆尹当即派人将赵文华从牢里押到衙门外。
京兆尹亲自监斩。
赵箬兰拼命晃着拓拔旭的手,哭唧唧地道:
“旭哥哥,你快过去阻止呀!”
拓拔旭一脸尴尬。
国法如山,哪怕他贵为皇子,也无法阻止京兆尹行刑。
“不要杀我,我没罪,我是冤枉的,兰儿,救我!”
赵文华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颤抖。
临死前的绝望哭声,刽子手早就见怪不怪了,该怎样还怎样。
手起刀落间,鲜血喷涌,赵文华的脑袋应声滚落。
“啊——”
赵箬兰瞬间哭晕过去。
拓拔旭心疼得不得了。
都是苏婳害的!
如果不是他,赵文华不会死,兰儿也不会如此痛苦。
他将怀中的赵箬兰倚放在树边,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向苏婳。
寒光一闪,拓拔旭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苏婳的心窝。
赵文华死了,他就让苏婳一命赔一命!
苏婳早就防着他了。
她完全有能力彻底避开这把匕首。
但她却故意迎了上去。
她当然不会傻得让自己的心窝对准拓拔旭的匕首,而是将胳膊对了过去。
若是拓拔旭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了她,她就可以争得舆论支持,趁机进宫向皇上哭诉,再次提出退婚的请求。
只要能有机会退婚,流点血怕什么?
眼看着大事将成。
“咣当——”
突然,一枚梅花镖飞来,将匕首打落在地。
“为什么不躲?你是傻子吗?”
拓拔樾从人群中走出,声音冷冽,目光冰寒。
他今日穿了一袭明黄色太子常服,墨发高束,贵气逼人。
在他看来,苏婳之所以不躲,是因为太爱拓拔旭,想用自残让拓拔旭内疚。
拓拔旭压根儿就不爱她,怎么可能会为她内疚?真是蠢死了。
知道拓拔樾误会了,苏婳没有解释,因为用自残换取退婚的机会,同样很蠢,照样会被拓拔樾嘲笑。
“参见太子殿下!”
人群黑压压跪了满地。
“都起来吧。”拓拔樾面无表情地道。
“谢太子殿下。”众人起身,惊甫未定地继续看好戏。
真没想到大殿下居然会当众刺杀苏婳,他这是有多爱赵箬兰啊!
同时也足以证明他对苏婳有多无情。
难怪苏婳要将送给他的礼物全都收回了。
换做是他们也这么做。
以前,大伙一直都想不明白:
大殿下既然不爱苏婳,为何不提出退婚?
如今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大殿下这是为了从苏婳身上捞好处。
听说这些年,苏婳不但送了很多礼物给大殿下,而且还帮了他很多忙。
大殿下但凡有点骨气,就别让人家帮忙啊!
一边吸着人家的血,一边又嫌弃人家,这样的白眼狼,谁都不会喜欢。
见刺杀失败,拓拔旭恶狠狠地瞪了苏婳一眼,然后抱起昏迷不醒的赵箬兰,大步离去。
苏婳,这笔账,本王记下了。
好戏落幕,人群散去。
苏婳正想离开,却见拓拔樾突然拦住她的去路。
他凤目微挑,低沉着嗓音道:
“孤刚才救了你,你就没什么表示吗?”
苏婳有些哭笑不得。
坏了她的计划,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邀起功来了。
但拓拔樾救她是事实,而且人家也是一番好意。
她实在没道理怪他。
收拾好心情,她含笑问道:
“太子殿下希望我怎么表示?”
“请孤吃一顿。”拓拔樾面容冷峻,声音沁凉。
苏婳道:“那我回去下厨?”
“不必。”
拓拔樾大长腿一迈,一边走一边道:
“有家酒楼很不错,孤带你过去尝尝,不过说好了是你掏钱。”
一想到苏婳为了讨好拓拔旭,连嫁妆都掏空了,拓拔樾很是不爽。
他没本事骗她嫁妆,也不忍心骗她嫁妆,只好骗她几顿饭出一出郁结在心中的这口怨气。
“好。”一顿饭而已,她还请得起,苏婳爽快地点头。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醉云楼。
正午时分,正是吃饭时间。
苏婳站在门口,透过窗户望向里面,发现偌大的酒楼,餐桌上竟然空无一人。
她朝拓拔樾靠了靠,压低声音道:
“这酒楼一个客人也没有,怕是不好吃,而且说不定还是一家黑店,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
挨得太近,少女如兰花般淡雅清新的体香猝不及防地窜入拓拔樾的鼻翼间。
他耳尖慢慢染上一层浅红,心跳也快了许多。
但他并没有避开,而是学苏婳那样压低声音道:
“放心,这家店孤经常来,绝不是黑店,而且里面的东西很好吃,你一定喜欢。”
这就奇怪了。
一家大酒楼,若是口味还不错,这个时间点,早就排长队了,怎么会这么冷清?
当苏婳随拓拔樾一起来到大门口时,她才恍然大悟过来。
只见大门口贴着一张大红色的鲜艳布告,红底黑字写着:
“五品以上官员,大夫,夫子,均可享受五折优惠。”
看似吸引顾客的优惠政策,却分明是在将客人往外推。
苏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
“这家店的老板,莫非这个地方有问题?”
“姑娘,背后说人坏话,不好吧?”
一道慵懒而又俏皮的声音突然自她身后传来。
苏婳转身一看,发现一个长相俊美的红衣少年正玉树临风地站在她身后。
乍一看还有点眼熟。
“姑,姑娘,你,你这也太,太美了吧?”
红衣少年星眸闪烁,俊脸通红,连说话都变结巴了。
苏婳笑道:“你也一样。”
红衣少年似乎是看痴迷了,呆呆地望着苏婳,一言不发。
见少年看直了眼,拓拔樾皱眉,冷声道:
“沈延青,你看什么呢?”
红衣少年猛地回过神来,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拓拔樾。
他一脸尴尬,急忙出言补救:
“表弟,你刚刚背对着我,我没留意到,不好意思啊。”
沈延青?
难怪有点眼熟,原来是沈延舟的弟弟,兄弟俩长得有几分相似。
“看到美女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拓拔樾一脸不悦。
沈延青羞得满脸通红。
他一把拉过拓拔樾,压低声音问:
“这是谁家妹妹呀?长得可真好看,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喜欢?”拓拔樾挑眉。
“嗯嗯。”
沈延青羞红着一张俊脸猛点头,还偷偷地朝苏婳那看了一眼。
拓拔樾俊脸冷沉:“可惜了,你没机会。”
“什么?没机会?怎么会没机会?她才几岁呀,不可能嫁人了!”
沈延青一脸激动。
拓拔樾狭长的凤目凉飕飕地望着他:
“她是我皇嫂,你说你有没有机会?”
“你皇嫂?这怎么可能?她看起来年纪还很小啊!”
沈延青一脸不信。
拓拔樾一脸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道:
“她是拓拔旭的未婚妻。”
轰——
沈延青只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暴击了十万点血。
好不容易看上个姑娘,怎么就许人了呢?
好在他是个豁达之人。
捶胸顿足一番后,这事也就放下了。
他热情地将两人迎进酒楼,滔滔不绝地介绍醉云楼的菜品。
苏婳发现,沈延青就是个吃货。
他对美食绝对是真爱。
喝了几杯茶,两人很快便成了朋友。
沈延青不耻下问:
“婳婳,你刚才说我脑子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啊?”
婳婳?
拓拔樾皱眉。
这称呼,未免也太亲密了些。
在苏婳看来,叫婳儿比叫婳婳亲密多了。
她连拓拔樾叫她婳儿都不计较了,沈延青叫她婳婳也就那样了,没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苏婳偶尔也喜欢恶作剧。
既然人家叫他婳婳,那她也投桃报李一下,来个更肉麻的:
“青青。。。。。。”
轰——
沈延青的俊脸瞬间染成血红。
他的内心更是感慨万千:
呜呜呜,婳婳的声音真好听,她怎么就许了人家呢?太伤心了。
“不准叫!”
拓拔樾目光冷冽地瞥了苏婳一眼。
苏婳撇了撇红润的樱唇,低声抗议:
“开个玩笑罢了,你这么认真干嘛?”
叫青青肉麻得很,她也就笑闹一下,不会真的管沈延青叫青青的,哪怕叫他小延延也比叫青青好听啊。
“开玩笑也不行。”拓拔樾态度坚决。
“知道了。”苏婳低声应道。
然后她转眸望向苏延青,一脸认真地回答他之前的问题:
“我之所以说你脑子有问题,是因为那个布告。你说你贴那么一个布告在大门口,是为了吸引顾客呢,还是为了赶走顾客?”
沈延青想也不想便道:
“当然是为了吸引顾客了!”
开门做生意,谁不想赚钱?
谁会傻乎乎在大门口贴个布告赶走顾客?
苏婳敛容,一脸正色地道:
“既是为了吸引顾客,那就不该写那样的布告。”
“为何?”沈延青一脸不解地追问。
拓拔樾也跟着竖起耳朵听。
苏婳道:“五品以上官员,大夫,夫子那是很小一部分人,你为了吸引小部分人的生意,赶走大部分人,值得吗?”
“我怎么就赶走大部分人了?”沈延青愈发疑惑。
苏婳问:“给那三类人打五折,你让其他人怎么想?”
怎么想?
沈延青一脸茫然。
苏婳耐着性子解释:
“其他人会想,别人可以打五折而我却不能,我来这家店亏大了,不如换个地方吃饭。”
居然会这样?
沈延青一脸惊讶。
苏婳接着道:“你为了吸引小部分而赶走了大部分人,势必导致酒楼生意冷清。世人都有从众心理,那些能打五折的顾客看你店里没什么人,也都不敢进来了。别的不说就说五品以上官员,人家缺那点钱吗?你给人家打五折,人家或许还嫌吃得太便宜没面子呢,还会觉得你这家店档次太低。”
“天哪,居然有这么多问题。”
沈延青一脸懵圈:
“那我该怎么办?”
苏婳沉默了一会,缓缓道:
“首先,撕掉布告,对所有顾客一视同仁。其次,重新装修,让大家耳目一新,打破大家对你这家店的固有偏见。最后,来一波经济有效的优惠活动,争取开门大卖。”
沈延青听得热血沸腾,伸手想去抓苏婳的小手。
拓拔樾长臂一挡,格开他的爪子,狭长的凤眸凉飕飕地望了他一眼,沉声警告:“别动手动脚。”
沈延青讪讪地收回手,红着脸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一时激动忘了男女有别。”
苏婳摇了摇头道:“没事。”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还会怕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碰一下手?
见苏婳一脸的不在乎,拓拔樾皱眉:
“苏婳,别忘了,你是皇家儿媳,言谈举止代表的皆是皇家礼仪,男女大防更需谨慎。”
这个小屁孩,还较真上了。
苏婳哭笑不得,只得从善如流地点头应允。
说话间,小二端着一盆农夫炖鱼走了进来。
农夫炖鱼里面不仅有鱼,还有河虾,花蛤,螃蟹,螺蛳,火腿,金针菇等其他配菜。
苏婳舀了一勺鱼汤喝了一口。
“怎么样?”沈延青一脸紧张地望着她。
“鲜咸美味,口感极佳。”说完,苏婳又喝了一口。
沈延青殷勤地伸手,想给苏婳舀汤,却被拓拔樾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他讪讪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道:
“婳婳,不如,我们一起合开酒楼吧。”
苏婳又喝了一口鱼汤,双手一摊,一脸无奈地道:
“我没钱。”
沈延青道:“钱我有的是啊,你不需要出钱,你只需帮我出谋划策,我们利润平分,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这等好事?
敢情沈延青就是那个传说中地主家的傻儿子?人傻钱多?
可她坚信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昧着良心的钱,赚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利。
因为那往往需要支付更大代价。
于是苏婳摇摇头道:“我不出钱就分走你一半利润,那跟抢钱有什么区别?真要一起合开的话,我最多拿两成利润。”
还有人嫌银子给太多的?
沈延青再次惊得目瞪口呆。
“我二,你八,就这么定了。”苏婳一锤定音。
沈延青回过神来,还想讨价还价,却听苏婳接着道:
“你还有没有其他生意不好的店?我们可以一并合作。”
沈延青一脸欢喜:“有很多,吃完饭我带你去巡店。”
苏婳:“。。。。。。”
果然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生意不好还坚持开着,那跟烧钱有什么区别?
吃饱喝足后,沈延青带苏婳巡店。
原以为拓拔樾会离开,谁知他竟一路跟着。
苏婳和沈延青都是活泼开朗的性格,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原本是非常和谐的。
可偏偏,中间杵着一座移动的大冰山。
这座大冰山要么一声不吭发冷气,要么就直接泼冰水,再好的气氛也被破坏殆尽了。
沈延青哀怨地望了拓拔樾一眼,小心翼翼地道:
“表弟,你公务繁忙,就不要浪费时间陪我们了。”
“不忙。”
拓拔樾头也不抬地道:
“孤想过了,苏婳与你合作的那几家店,孤也要注资,不多,也就两成。”
闻言,沈延青大吃一惊:
“为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表弟你堂堂太子还差这点钱吗?有必要跟我们升斗小民一起做生意吗?你这分明是大材小用嘛!”
“有必要。你和苏婳孤男寡女合作开店,会被人说闲话的。”
拓拔樾俊脸冷沉,声音沁凉。
沈延青大声抗议:
“什么孤男寡女,我和婳婳是合作开店,又不是开房!”
“人言可畏,你也不想苏婳被人说三道四是不是?”
拓拔樾态度坚决,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
“可是。。。。。。”
沈延青还想抗议,却听拓拔樾快他一步说道:
“就这么定了。”
沈延青一脸委屈,却又无可奈何。
早知如此,他今天就不该跟婳婳谈合作的事,而应该找个表弟不在场的日子悄咪咪找婳婳谈合作。
美食坊是沈延青新开的店,主要经营糕饼类小吃,比如:
红豆糕,马蹄糕,芡实糕,枣泥酥,玫瑰酥,豌豆黄等。
糕饼品种繁多,外包装都很精美。
苏婳随意拿了块梅花香饼尝了一口,发现该饼甜而不腻,很是美味,而且还唇齿留香,令人心情愉悦。
她又尝了几块其他糕饼,发现各有各的滋味,比她以往吃到过的美味多了。
只是,这家店和醉云楼一样,也是空荡荡没有一个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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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