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拿着桂花油,让刘妈妈一点点的给她梳顺发髻:“大姐姐会一起去吗?”
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带她去,是远山侯府那边已经看上了江清歌了?
苏若水的心思,薛妈妈按着老太太的意思早就传达了七八,江浸月十八岁还未婚嫁在京城已经算是恨嫁老姑娘了,江清歌月份甚至比她还要大。
江木苒年纪又太小,只有娴雅出色,才名在外的江清歌才能顶替了这门亲事。
符妈妈面露讥笑,甚至还带着一点小骄傲,仿佛江清歌已经是远山侯夫人了一般:“二小姐说笑了,今日是远山候府发来游园请帖,大小姐在名帖首位,自然要去的。”
江浸月眯着眼笑,乖巧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符妈妈只当江浸月胆子小害怕这种场面,完全没听出来画外音。
江浸月站在衣橱前挑苏若水送过来的那些衣服。
看着一件件质量上乘样式却呆板老旧的新衣服,江浸月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要留在侯府,现下最简单也最安全的方法,就是让这场亲退不成,她还是远山侯府名义上的未来女主人,江家也就不敢轻易的拿她怎么样,重点是,想到苏若水江清歌恨她恨的牙痒痒那样子,江浸月就暗爽。
最后,她选了一件样式平庸颜色也素淡的衣服出了揽月轩。
苏若水一见江浸月来了,立马红着眼眶安抚:“好孩子,昨夜吓着你了吧?”
这是江有才的意思,老夫人昨晚上很明显的站定了立场,为了爵位,苏若水就算是再恶心眼前的江浸月,也得笑脸慈爱。
江浸月给人添堵的本事越发见长,道:“女儿不打紧,主要是二哥,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苏若水被气的呼吸一滞,脸上笑容也冷了三分。
不过看见江浸月这一身刻板平庸的素裙,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等这门亲事退了,江浸月还不就是一个面糊团团任她蹂躏?
马车已经收拾好停在了中门,原先的分配是江清歌和江浸月坐在后面一辆,苏若水坐在前面一辆,不过临上车前苏若水又着人来把江清歌叫了过去,说是有礼仪要交代。
绕过正是繁华的京城街道,远山侯府离定国侯府并不远,下车的时候,江浸月掏出了一直藏着的淡蓝珠光薄纱外套,给自己穿戴整齐。
原本只是一条其貌不扬甚至有点土的素裙被外套一披,淡淡的华光随着江浸月步伐移动盈盈发亮,她原本就容貌艳绝,此刻被这身素色衣裙映衬的更是如同谪仙。
侯府小厮见人来了早就上报了门房,此刻侯夫人已经站在了门口,对着江家母女三人笑意盈盈。
苏若水见江浸月出了马车,脸色立马冷透了:“浸月你胡闹什么?这样穿太失礼了!”
今日来远山侯府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退亲,顺便让侯夫人相看相看江清歌。
怕侯府夫人笑话江清歌落井下石,苏若水专门替她挑了一件样式不出彩但是绣工颇费心思的素裙,此刻江清歌站在江浸月身边,倒是硬生生的被比下去了半截,这让苏若水怎么能不着急。
江浸月站在苏若水面前,说话轻软,“这套衣衫不是您让人送过来的吗?女儿还犹豫着会不会太张扬了,但是又不想违背母亲的意思,这才在马车里把衣衫穿整齐了……”
说着,眼中已经见了泪光。
站在远山侯府大门口哭像什么话?况且侯爷夫人已经看见了,此刻再回去换显的他们定国侯府没规矩一样。
苏若水咬牙,只能带着江清歌和江浸月进门。
真不知道江浸月是真傻还是装傻,总感觉,她并没有去乡下之前那样好拿捏了。
远山侯夫人给足了苏若水的面子,亲自到了门口迎接,脸上的笑容亲切,拉着苏若水就开始夸,夸她家侯爷江有才仕途光明,儿子江梓才绝京城,女儿们……更是一个赛一个的水灵。
侯夫人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垂在耳边的金步摇上,一颗足足有拇指大的贝珠前后摇晃,可见富贵,身上更是穿着银灰色滚珠边长裙,裙上绣工百花盛开,富丽高华,脸上保养的也不错,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
苏若水快笑成了一朵谄媚的金菊,亲昵的拉着侯夫人说哪里哪里。
一行人一直走过前庭入了后院,绕过粉梅缠枝绣工精致的屏风,这才到了后院女人们会客的厅堂。
屋内不少人,苏若水人缘看起来不错,跟不少认识的人打过了招呼,这才把江浸月和江清歌接过来引见。
“这是我大女儿,清歌。”
江清歌笑容恰到好处的柔软,举止优雅,站起身对着侯夫人盈盈一拜,“清歌见过夫人。”
身边不少苏女士找过来的托,都在夸赞清歌小姐如何如何优雅又有才。
“这是我二女儿,浸月。”
江浸月也站了起来,几乎是跟江清歌一模一样的礼仪举止,对着侯夫人福了福,“浸月见过夫人,侯夫人万福金安。”
侯夫人颔首,背后苏女士这帮闺蜜托一个个吃了哑药一般,没有一个人说话。
接下来就是这些个夫人家长里短的闲聊,东家富说到西家穷,一直等到传了午饭,大家找了各自的席位坐下,江浸月才发现,也不知道侯夫人有意还是无意,他们被单独辟出一个席位,席面上只有她跟苏若水江清歌,还有就是侯夫人加上两个下人。
人少了,讲话也方便了,苏若水的话题自然而然的引到了退亲上面。
江浸月看了眼雍容典雅的侯夫人,轻声放下碗筷,锦帕掩了掩唇角,忽然笑着说道:“夫人,浸月出门前曾受家中外祖母所托,给夫人带来了一样稀罕小玩意,夫人可否随着浸月移步前去看看?”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特别是苏若水,来之前她压根没见着老夫人的影子,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有没有东西带给侯夫人,更摸不准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江浸月这样一个不洁的女人混进远山侯府吗?
侯夫人也放下了筷子,拿着锦帕掩嘴轻笑,答应了一句,“好。”
苏若水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如今她说任何话都会失了分寸,会显出定国侯府没有规矩,更是会间接影响江清歌的形象。
来的时候前院的地形江浸月都大概的看过,今日远山侯夫人邀请各府夫人小姐来赴宴的名头是春日宴,前院摆着的都是戏台酒席,只能往安静的后花园走去。
绕过回廊,尽头正好是个视野开阔的湖中亭。
江浸月把侯夫人请到了亭中。
微风习习,湖面吹起波澜,光线折射下来波光粼粼。
江浸月一套礼仪举止早跟薛妈妈学习了通透,规矩的行礼之后,她被侯夫人叫座到亭侧边座椅上,姿态优雅,背部线条挺直的恰到好处。
“老夫人向来隐世,年前曾去侯府拜见,未曾见着,如今倒让老夫人惦念,实在失礼了。”
侯夫人话音温柔,可是眼神却透露出高高在上的威严,不动声色的打量江浸月。
这孩子身细手长,一双纤薄的手如同白瓷一般细嫩,仪态不卑不亢,如果不是那些传言,单凭长相举止,倒也还算不错。
江浸月离座站起,对着侯夫人又福了身,声音轻柔,开门见山,直截了当:“侯夫人,请恕浸月斗胆,退亲之事,实非浸月本意,还请夫人再思量。”
侯夫人微愣。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大胆,假借定国侯老夫人名义自己跑过来商议亲事:“不是你本意?你可知道你如今是谁?”
侯夫人看不出喜怒,步摇坠下的明珠微微晃动,映衬整张脸更加高洁光华。
江浸月目光平静,说出来的话也惊到侯夫人眉头一跳,“自然是定国侯府独孙女,江浸月。”
定国侯府的污糟事情京城人家多有知道,独女白云浅生下嫡女三年即香消玉殒,上门女婿江有才带着姨娘登堂入室,到了最后竟然连侯府爵位都承袭了过去,一整个定国侯府除去江浸月,几乎都是跟白家爵位没有关系的人。
江浸月这话,聪明人都懂。
但也是最大逆不道之言。
远山侯夫人冷了脸,目光似刀刃一般,声音也冷了不少:“自古婚嫁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的到一个姑娘家来亲自说?怕你是不胜酒力吧?”
这亲事本就是侯爷与白云浅年少时候的玩笑话,那时候侯爷还是小小兵马司官吏,定国侯老侯爷多少对远山侯有点恩情。
如今风水轮流转局势大变,侯爷以一个小官吏坐到如今下一品远山侯,整个京城多少媒人踏破了门槛想跟远山侯结亲?两门侯府早就不是门当户对,她一个小辈,竟然逾矩到了这种地步,可见定国侯府真是没规矩,那之前那些暗地里的谣言,也不一定是假的了。
侯夫人早就看不上这整门败落的定国侯府了,偏偏侯爷认死理,重情义,今日退亲不过是给侯爷年少那点情分一个交代,两家不必撕破脸,日后还能往来。
是谁给这么一个小辈的脸了?
侯夫人冷笑,站起来对着身边的一个婆子说道,“朱妈妈,江家二小姐吃醉了酒,等下让定国侯夫人把人接回去吧。”
“夫人,若是我咬定不同意退亲,您和侯爷的脸面怕是要丢光了吧?”人要脸树要皮,江浸月不要脸起来,天下无敌。
还没等侯夫人发作,江浸月笑眯眯的再添一把火:“夫人,两家定亲公文还在京城礼部柜上,如果夫人一定逼浸月退亲作废,那浸月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会让夫人您,整个侯府,不太好过的。”
侯夫人不气反笑,“你当我为何一直夸你那庶姐?”
江浸月的那点小聪明,在她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早在几年前,侯爷刚开府定官,她就已经瞧不上破败的定国侯府了,只要跟苏若水多亲近,顺便明里暗里多夸夸江清歌,让苏若水会错意有个盼头,以为她看上的是那庶女,这种江家小内宅的事情,哪里需要她亲自去动手?
侯夫人轻轻摇团扇,扇上有府内下人熨上去的兰花暗香,伴随着团扇吹来的风,满庭生香。
江浸月言笑晏晏,纯良的如同一只涉世未深的小白兔。
妈的,这个朝代的女人怕不是莲藕成精的?一个个心眼子怎么这么多?
原先在乡下的四年,江浸月见识的大多是农妇,有的奸诈贪小便宜,有的淳朴善良热心,在江浸月的概念里,这整个荣坤的人大多智商都不高,小打小闹一样。
如今见识了苏若水,又见识了外祖母,再加上个远山侯夫人,每个都是棋盘布局好手,想找个蠢的都找不到。
江浸月轻敌了,不得已,搬出了老夫人:“夫人,您是布局高手,但是您是不是漏算了老夫人。”
老夫人隐世闭门不出,虽久卧病榻,但是定国侯侯夫人多少年人脉关系,朝堂上更是跟不少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门生关系,也因此侯府的爵位在谁头上老夫人才说了算。
江浸月轻笑,笑容平和娴静,乖顺的仿佛此刻只是在说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老夫人年纪大了,无依无靠,也无欲无求,只求白家唯一的香火得以继承,夫人,您说,若是我回了老夫人那里,哭诉您侯府仗势欺人无情无义,老夫人拼尽全力鱼死网破,您这个侯夫人还能稳坐侯府不动如山吗?”
侯夫人手里的金丝竹扇柄被抓到微微弯曲,脸颊微微抖动却也很快恢复温和,“你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退亲的事情我们也是一千个一万个犹豫,今日只不过是春日游园会,提这种事情做什么?”
江浸月松了一口气。
真累。
不过这个回合,她算是赢了。
末了,侯夫人带着江浸月回席面的路上忽然感叹了一句,“你母亲最是纯良淑德,想不到,竟然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江浸月笑容迤逦,那瞬间,春江花月夜。
“夫人过奖。”
一只狐狸最大的特点就是,处事圆滑老道,让人抓不住把柄也摸不着头脑。
回了席上,苏若水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把侯夫人到底要不要退亲的口风探出来,倒是侯夫人明显对江清歌要比江浸月亲热一点,她才稍微安了下心。
用完了席面,游园会才刚刚开始,远山侯府后花园成群结队的夫人小姐,对着几朵海棠牡丹一顿猛夸,夸着夸着还斗起了诗书来。
江浸月这人,要说杀人放火,她个顶个的狠,但是让她去学诗词对仗,她……还是去杀人吧,那活计轻松。不对,现在她没有内力,杀人都不轻松了o(╥﹏╥)o
不过,站在后面的江浸月还是选择自动消失。
今天来的这些夫人小姐们大多数都是苏若水招过来的托,看苏若水现下跟侯夫人亲热的模样,自然而然的就会以为亲已经退了,所有人只会去苏若水那边锦上添花,哪里会给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嫡女雪中送炭?
为免自己无故丢脸,江浸月支开了后面跟着的侍女,离开人群一个人在后花园瞎溜达。
江浸月方向感向来很好,也认路,远山侯府她估摸以后会经常来,最好是能一次性摸清楚了地形,以后也不至于乱撞。
远山侯府不愧是朝廷新贵,宅院府邸要比定国侯府大出一倍,后花园里直接挖了一块池塘,南边温柔婉约的亭台,北边怪石嶙峋的假山。
绕过湖面,经过假山的时候,她忽的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对话。
是从假山的洞里传出来的。
“王爷,您出一次皇宫就受一次伤,长此以往下去,怕是会伤及根本……”
“无妨。”
“七王八王这样对您,您真的不打算去陛下那边状告?”
江浸月站的地方正好是假山的下风口,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从洞里飘了出来。
有穿心莲,苦生叶,三叉苦,小黄树……还有一味是什么?江浸月没闻出来。
但是可以断定,这副药是用来治疗外伤的。
侯府里的王爷?
江浸月眯了眯眼睛,有些兴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不成?如今老皇帝的几个儿子一个个打的激烈,没听说远山侯明面上投靠了谁,没想到竟然给她撞上。
那侯夫人这亲事,更是退不了了。
等她屏住呼吸贴着石壁再想听点什么的时候,洞里却没有了声音,好半天才听见一点点木箱子晃动的声音,一个脚步声越行越远,似乎是从假山的另一处出口出去了。
江浸月踌躇了一下,正考虑是进洞还是往回走的时候,洞里飘出了一个声音。
“听够久了吧?”
是个男人的声音,隐隐带笑。
江浸月汗毛一炸,顿时离开了贴着石壁的耳朵,往后退了一步。
是说的她么?还是有人跟她一样也在暗处偷听?
“再退一步就要坠河了。”
声音又传来,江浸月不由的往背后一看,果然她离池塘只剩一步的距离。
是说她的没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浸月竟然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她刚刚已经故意放轻了呼吸,荣坤习武之人多少会修习内功,能隔着石壁风声听见她呼吸声的,是个她打不过的高手就是了。
跑不掉就只能往洞里走,江浸月摸了摸身上带着的小弹药,心里安定了不少。
昏暗的假山洞通道逼仄狭小,只能让一个人弯腰走过,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如果不是她刚刚凑巧听见了声响,也不会想到这地方竟然是个真实的山洞。
江浸月弯腰走了三十来步,空间豁然开朗,原来是假山堆里别有洞天,中间用木头搭建出了一扇门房,洞里摆设应有尽有,侧面还有自然光线顺着大大小小的洞口透进来,混合着案上的烛台,里面情形看的一清二楚。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正背对着她穿衣服。
“好汉对不住了,您是侯府贵客,我刚刚在外面迷路,不小心……”
刚刚在外面听见的什么七王八王那些对话江浸月只装没听见,还没把勉强组织好的语言说出来,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忽的转过了身。
“怎么是你?”
江浸月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微微勾唇,丝毫不意外的说道,“果然是你。”
江浸月听出了一点点不对劲,不过刚刚洞里对话她可听的清楚了,这个男人竟然是个王爷?
这么狼狈的王爷连续被她救了两次?
她那灵活的小脑袋又开始打坏主意了。
当今荣坤老皇帝大器晚成,三十来岁才打下了前朝江山改了国号,今年是在位第四十六载,如今已经七十多岁了。
老皇帝一共十二个儿子四个女儿,四个公主通通远嫁,大皇子李易含熬不过老皇帝活蹦乱跳的在位,五十岁那年先去阴间探路了。
听说是十年前,三王李锡元眼看着老皇帝身体健朗,没有要死的意思,想着这样光是等着指不定自己跟大皇子一样的下场,所以在五月初宫变逼老子退位,结果老皇帝虽老,但是手腕铁,宫变失败,三王被赐死。
受到三王带来的心理阴影,老皇帝隔年,一口气把二王李秋平,四王李明泽,五王李宏利三个王爷全部都撵到了边远地界封地立府去了。
除去刚刚对话里提到的七王李伟平八王李朝铎,十一王李长林此刻正在边疆厮杀,剩下的皇子在京城的也就还剩六王李振江,十王李长林十二王李宗煜。
眼前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左右,六王至少三十来岁了,答案就在十王十二王之间。
不管是十王还是十二王,她江浸月都是稳赚不亏的。
打着别人的主意,江浸月一通彩虹屁先吹了出去,“好巧好巧!小女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有幸得见王爷英姿……”
男人微微眯着眼,含笑坐了下来,指尖轻点桌台,只听着江浸月词穷的吹捧。
从头发尖到脚趾尖,江浸月都夸了过来,最后开始转进正题:“敢问王爷,是否婚配?”
男人问道:“远山侯家不是已经同意暂不退婚了?”
江浸月还在组织下面该说的话,如何劝服一个王爷放弃高门小姐不要,暂时跟她一个落败侯府小嫡女定亲。
被人一问,顺嘴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那可不一样,一个不知道站那里的小侯爷,一个王爷,当然是靠着更大的靠山靠谱……”
江浸月脑门一炸,意识到自己失言,立马看向了眼前这个不知道排第几的王爷。
完了,她这个脑子!刚刚说了什么啊?
桌台上摆着一套精细的金箔掐丝瓷茶具,男人不动声色的拿着茶壶,给自己面前的小瓷杯倒了一杯清冽的茶水。
他背对光线,唇角微勾,带着丁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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